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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不可违。”他说。
“大师不说便罢了。”涂山雄露出一丝笑意,“我迟早会知道。”
“至于惑启这封信,”他顿了顿,道,“大师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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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一事后,思衿便被主持喊了过去。
跪在主持的静心堂前,思衿转头便见一旁的思湛正满脸同情看着他,憋了一肚子话。
思衿笑了笑,将头瞥了过去。如今他的身子是越发笨重了,跪蒲团竟一时半会跪不下来,必须一只手先撑着地,才能让两只腿全部跪上去。
“主持正在内室抄写经文,一时恐怕不能出来见你,要不你还是先起来吧!”思湛忍不住,上前一步说。
思衿如今这身子,跪上一个时辰还不要累坏了?
“无妨。”思衿说,“当年我惹了事,师兄罚我跪三五个时辰,我都跪下来了。这会儿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算什么?”
左不过有了孩子腰身会累一些,其他不也照旧么?
“主持这会儿把你喊来,估计是想问孩子的事呢。那日主持把脉,便把出了这个孩子,他让我们全寺的人都不要声张。”思湛不停望着内室,悄声地说,“寺里几十年都没出过孩子,我想主持是高兴的。若是这孩子不是城主或者北疆王的,我想他会更高兴。”
不是城主或者北疆王的,那便是太和寺的。主持最喜欢小孩子了,见到肯定要带在身边养的。不是自家的,便不能养了。
思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摸了摸隆起的腹部。纵使凌曲不喜欢小孩子,应该也不至于将自己的崽留在太和寺不管不顾吧?
“思湛。堂前喧哗,去书室闭门思过。”内室传来主持的声音。
思湛听了,眉头皱成了八字,不情不愿地去了。
主持推开门。思衿见了,便转了个方向同他行礼:“主持万安。”
“免礼。”主持见他腹部隆起着实不便,便说,“起身坐吧。”
思衿只得扶着椅子爬起来,艰难地入坐了。
“这些日子,可还安好?”主持问。他深知让思衿一个人进宫,着实是太为难他了。只是自己身为太和寺主持,势单力薄,不能在宫中助他,只能祈求他能入宫顺遂。
“劳主持挂念,一切都好。”思衿说。虽说其中发生了一些曲折,可大致结果是好的。至少目前西厥王没有一门心思让他去和亲,北疆王也没有将全副心思花在如何娶他上了。
这样,他便能专心致志,将腹中的孩儿生下来,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我问你,”主持的眼神忽而变得犀利起来,“你腹中之子是如何得来的?你既不愿意嫁给北疆王,也不愿意嫁与凉朔城主,难道孩子之父,另有他人?”
思衿被他问得一愣,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主持将他为难的神色看在眼里。喟叹一口气,道:“没想到你与凌凇师兄弟一场,竟还有这样一层渊源。”
“什么意思?”思衿不解。怎么还扯到师兄身上了?
主持勉为其难地回首,道:“你腹中之子诞下之后,便由我寺来照管。凌凇他身为首座,事多繁杂,孩子教养一事,他想必力不从心。既然这样,教养一事便由老衲来做罢。”
思衿愣了一下,道:“可是……”
“没有可是。”主持忽而拉住思衿的手,语气激动地说,“主持定会将他好好培养,让他成为重振太和寺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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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凌曲听完思衿的话,忍不住笑出声,“你们主持真这么说的?”
思衿一个头两个大。
主持肯定是误会自己腹中的孩子是他和师兄所生的了。再结合思湛说的话,主持想必已经为这个孩子做了周全的准备。自己若是贸然说出实情,只会辜负主持的一番好心。
可是不说实情,又会让主持误会下去。怎么办才好?
凌曲放松地斜在长椅上,身后倚着一盆罗汉松,思衿看了,竟觉得人与松如出一辙。
凌曲得扇子一晃,思衿便知道他有话要说。果不其然,凌曲开口道:“都怪我昨日将这强取豪夺的戏码演得太逼真,唬住看客也就算了,竟连主持都给唬住了。这下折兵赔夫人,主持该不让你嫁我了。”
思衿垂眸拽紧了持珠,一颗心在腹腔中噗通噗通直跳。
他在想事情。他总觉得昨日的寿宴,似乎少了些什么:“昨日你在寿宴上杀了人,官家为何没有过问?”开席时官家身边的大太监毛晋也在,毛晋是官家的眼睛,他看见了,就等于官家看见了。
“他也得有空过问。”凌曲笑了一声,头仰在靠背边缘,“一个北疆就够他忙活一阵了,更何况又来一个东晟。”
惑启来信之事他有所耳闻,在这节骨眼上,这封信便纯粹是东晟对西厥的试探。他就知道这些年来苍府一直源源不断往凉朔地下城送暗桩定有所图,现在看来,这目的实在是太明显了——
苍府送的不是暗桩,而是一整支危梨军啊!
要想攻破凉朔城门,必须要有人里应外合。凉朔在天子脚下,凉朔城主巫马真更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也是凑巧,凌曲替他们解决了巫马真,间歇性地为他们打开了凉朔城门。如此看来,东晟想要里应外合的人,便是地下城养了千日的危梨军。那日丘山送出去的地下城布局图,也不是一封纯粹的地图,而是危梨军在地下城的分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