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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干净了血污,身上的伤口就更显眼了,洛潇潇一边擦一边忍着眼泪,生怕掉在叶疏林身上,等擦完了正面,叶疏林太重,洛潇潇没办法帮他清理背面,打开门喊了李博衍:“右使大人,你能进来帮我一下吗?”
神仙是右使大人救的,他进来总比穆小侯爷进来的好。
穆小侯爷再一次被拒之门外,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洛潇潇让李博衍坐在床边,将叶疏林扶起来坐着,自己好帮他清理后背的伤口,李博衍一首擒着叶疏林的肩膀,一手扶着叶疏林的后脑勺,帮他的上半身扶起来,为了不蹭着叶疏林身前的伤口,索性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窝处,双手扶着叶疏林的双肩,固定好他。
李博衍看着洛潇潇一盆盆血水的擦出来,这大大小小的伤口显了真容,比自己想的还要可怖:“怎么样?”李博衍皱着眉问。
洛潇潇吸了下鼻子:“骨头和内脏都没事,就是动手的人下手脏,想故意折磨他,这些伤口创面大,但全避开了要害,不至于人昏死,手脚还被开了口子,真是心黑,这是想要神仙神志清醒的受着这份苦楚,失血而死,这么多的口子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疤。”
洛潇潇说的和李博衍想的差不多,只是洛潇潇毕竟是大夫,要她亲口说了李博衍才安心,可是洛潇潇这么一说李博衍心里更愧疚了,满脑子全是叶疏林奄奄一息之时跟他说的“你没骗哦”那句话。
李博衍自认自己一世,虽然脾气古怪了一点,可是胜在坦荡,从不屑说谎,有恩必报,也不讲亏欠,偏偏这一次,李博衍觉得自己扎扎实实的欠了叶疏林一份信任和半条命。
看着叶疏林现在这副半死不活,行将枯木的样子,心底不止愧疚还微微泛了酸,多好看的人啊,要是以后真留了疤多可惜啊。
洛潇潇在李博衍的帮助下给叶疏林上好了药,处理好了伤口,才让李博衍帮叶疏林把衣服穿起来,让李博衍在屋里看着叶疏林,自己出去煎药去了。
穆小侯爷见到众人不理他,他总算是消停了,自己不知道跑哪去找乐子去了,没了穆小侯爷在外面聒噪,李博衍坐在床边看着叶疏林,街上虽然来来往往,人声鼎沸从窗缝往屋里钻,李博衍却只觉得寂静无声,静的他没由来的有些难过,没由来的有些沮丧。
像是做了错事大狗,耸拉着耳朵承认自己的错误:“这次便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起了玩心捉弄你的,要是我当晚带你一起走,你现在也不会是这幅光景,是我错了。”
想了想,沮丧归沮丧,有些话就是理不直气不壮他也憋不住:“不过你以前确实讨厌,一张下油锅的嘴惯会说的,还不给我好脸色,我自认也没惹你啊,你那性子也烦人,死鸭子嘴硬,该啥啥不行,一张嘴倒是活的精神头顶好,那么副好皮囊都压不住你那欠揍的嘴,着实恼人。”
不带喘气的抱怨完了,李博衍才生出了对一个伤者的怜悯之心,反应过来自己这么趁人之危的数落人家,实在不厚道,挠挠脑袋,寻思了两句好话出来:“不过你人确实不坏,就是性子应该收一收,人无完人,太纠结长短粗细之别,于已于人都不好,这次你这伤算我的,你大难不死,我今后不逗你了,好好护着你,保证绝不再有下次。”
“大难不死都被你气死了。”叶疏林气息微弱的说完就猛的咳嗽起来。
“你醒了。”李博衍倒了一杯茶给叶疏林,叶疏林胳膊使不上劲儿,李博衍一点都没有说人坏话被当事人抓住的羞愧,高兴而殷勤的扶起叶疏林把水给他喂了进去。
叶疏林不得不佩服李博衍的厚脸皮,身上的伤上了药之后更疼了,他实在是疼的厉害,没一会儿就醒了,可是叶疏林实在是累,就索性闭目养神,没想到没过一会儿就听见了李博衍的道歉,也说不上多气,就是觉得有点好笑,更觉得有些悲凉,自己何其弱小,何其无能,生死捏在别人手上,不过是别人一瞬之念的取乐工具罢了。
倏尔叶疏林又想起了永州的事,说来自己上次被抓,后来被揍到面目全非,也是因为顾修谨的一念之差而已。
叶疏林正伤春悲秋就听见李博衍絮絮叨叨的数落起自己的不是来,听得一口血哽在喉头差点没吐出来,且不说叶疏林现在这副模样,李博衍说这些合不合适。
就说正常有人会他这样吗?前头还在地头诚恳的认错,转头就开始骂人了,还全就逮着一个不放。
三岁的小娃娃都没他变脸这么快。
可在李博衍看来,他道歉好好道,说人好好说,他道歉是真心的,说人也是真心的,两者又没关联,又不矛盾,有什么不能说的,只能说李博衍有些时候吧,真是坦荡得很奇特。
可在叶疏林这就不是这样了。
叶疏林还听到李博衍劝他把性子收一收?他怎么不说说他自己?说别人一套一套的,到了自己就没气了。
叶疏林喝了水,躺在床上瞪他:“你这性格也没好到哪去。”
“不碍事不碍事。”李博衍笑的没心没肺,说的丧心病狂:“这天下间,除了老妖怪和他身边的那个怪物,没人打得过我。”
“……………”叶疏林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郁闷了,心不死:“子一呢?”
“他嘛。”李博衍真的很认真的捧着脑袋思索了一下:“以命相博,拼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