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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气息微弱,躺在床上起不来身,看起来不太好。”入秋如实答道,“只是我觉得太子性格大变,不如以往那般温润尔雅好让人欺负。”
“性格大变?”皇贵妃苏和婉有些不以为意,“经历过死生,性格必定和之前有所不同。”
在她看来,太子当着自己心腹的面杖责自己放在东宫里的眼线不过是恼羞成怒使出的昏招,如此沉不住气,简直难堪大任。
“你把今日东宫发生的事,全部给本宫说一遍。”皇贵妃苏和婉看着自己手上刚刚染好的蔻丹开口说道。
她放在太子身边的人没了,除了太子将自己眼线杖责后赶出东宫的事,太子和入秋说了什么她却是一概不知。
“是。”入秋斟酌着措辞将太子宫中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奴婢将补品送到太子宫中查探太子虚实时,太子竟问我要起了娘娘珍藏的那颗五百年人参。”
“奴婢知道人参是娘娘珍宝,自己也舍不得吃,自然不敢随口答应,哪知道太子不要脸皮,直说自己的身子不配娘娘的好东西。”
“奴婢哪里敢应声。”入秋低着头道,她是个奴才,太子是明面上除了皇帝最尊贵的人物,而太子要的人参却是自己主子的心头宝,她一个奴才哪里敢说什么配不配。
“接着太子又说,您虽未他的庶母,但是怜他爱他,想必也是愿意给的。”
“好啊,好啊!”皇贵妃怒极而笑,随手扫翻了手边的青瓷茶盏。
太子把她架到高位上,这人参若是自己不给,那便是自己觉得太子配不上她的人参,她这个庶母更是不怜他不爱他。至于那人参,太子都配不上吃它,皇贵妃怎么敢给身份地位不如太子的人吃啊。
“果真是鬼门关走过一回的人,连面皮都不要了。”皇贵妃苏和婉咬着牙道,这天下竟然有嫡子如此逼着庶母给他东西的存在。
说完,皇贵妃的视线扫向入秋身后跪着的宫女,宫女手中捧着一个木匣,她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呈过来。”
宫女闻言恭恭敬敬地将手中木匣呈到了皇贵妃的手上,而入秋的头则是低得更低了。
皇贵妃打开匣子一看,里面放着宫规和先后处理宫务的旧例,熟悉的簪花小楷刺痛的皇贵妃的眼睛,想起那个有着绝世容貌和高贵家世的女人,皇贵妃眼睛里忍不住流露出了几分怨恨。
幸好,她死了,自己还活着。
“怎是先后遗物?”皇贵妃锐利的目光落在了入秋的身上。
跪在地上的入秋硬着头皮,只好将太子的原话说了出来。
“皇贵妃虽然位同副后,但副后终究是副后,不是皇后。”
“先后处理宫务被今上夸赞,皇贵妃要同先后多学习。”
“可惜当年孤母后身边有大长秋相助,皇贵妃身边却没有,难怪会有不仔细的时候。”
皇贵妃听到最后,手不由跟着发抖,一怒之下将先后留下的遗物撕了个粉碎。
纸屑被皇贵妃愤怒地甩出,在空中纷纷扬扬。她按着自己发疼的心口喃喃道:“我不如她?我不如她?”
她是皇后,自己到现在也是皇贵妃,她自幼接受最好的世家教育,而自己却要和父亲在乡野之间耕作,她是世家小姐,她是乡下粗鄙的乡下村姑。
苏和婉自认容貌才华样样都不比皇后差,可是他们的眼里却只有皇后。
“我不如她?”苏和婉笑了起来,“我活着,她死了,她儿子的东西以后也都是我儿子的。”
皇后出生世家又如何?母族没落,在朝堂之上没有丝毫话语权,成不了太子助力。太子本人也因为生而克母,被当今不喜。等到她的孩子继任大统,自己便是太后,而先后只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输家。
这样想着,皇贵妃的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身上的戾气消散了些许。
而入秋看着皇贵妃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人参,还给太子吗?”
“给,当然得给,不给岂不是显得我这个当庶母的对太子不尽心。”皇贵妃喘着气咬着牙道,“明日便将那颗人参送到太子宫中去。”
说完,皇贵妃拂袖而去。
………………
夜色渐深,太子寝宫的烛火还未熄灭,此时的游玉岁正披着外衣看着闲书,侧脸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尤为精致动人。
然而福宝公公在看着这一幕时却在游玉岁的身上看出了几分落寞,太子醒来便是太后都差人前来探望,唯独今上,对太子不闻不问。
“殿下可是在等陛下的人来?”福宝公公小声问道。
“哈?”正在看话本的游玉岁抬起头来,神色茫然,他只是单纯地睡了好多天现在睡不着。
而福宝硬是从游玉岁的茫然中看出了恍然与哀伤,他连忙上前安慰道:“太子殿下,陛下也是因为政务繁忙。”
然而政务再繁忙,就算不能亲自来,随口派个人来也是一句话的事,说到这里福宝都不忍心继续安慰下去了。
游玉岁沉默了一下,他真不是因为他的好父皇不来看自己而悲伤,于是游玉岁为了不让福宝继续说下去选择熄灯睡觉。
第二天一早,皇贵妃宫中的入秋便将那颗五百年人参送到了太子宫中。
收到人参的太子看过一眼,随口对福宝道:“拿去煲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