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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军略显无奈地叹息,“让卖药的接电话。”
卖……药的?
远帆眨了眨眼看向他口中“卖药的”,后者是位年轻的姑娘,不明所以冲她笑了笑,远帆转而把手机递过去说,“麻烦您接下电话。”
在许军的提示下,远帆买完了药,拎着药品袋往新闻大厦走,电话未挂,她笑嘻嘻地调侃,“许老板真厉害 ,那么拗口的药名都记得明明白白。”
许军笑说,“这是常识,你也得记着点。”
“饶了我吧,咱俩有一个人记得就行了。”
只是一句平常的话,却像在他死水般的心里丢进一颗石子,那潭死水早就不是了无痕迹,因为住进了一个不那么让人省心的女人。
*****
远帆写完新闻稿,剪完片子,选了照片,然后送交到霍振腾那里。
霍振腾看到新闻标题先是皱了皱眉,接着例行公事地随意翻了翻,目光却渐渐严肃而寒凛。
远帆知道是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和她切中要害的新闻稿起了作用,但她仍不忘补一刀,“剪辑过的视频已经私信发给你了,你要是想要未剪辑的版本……”
“可以了。”霍振腾打断她的话,盯着她端详半晌,突然道,“昨天晚上的事?”
“是。”
他似乎注意到她比平常憔悴几分的脸色,语气倏忽放缓,“辛苦你了。”
远帆摇头,平声说,“我只在意这新闻能不能发。”
霍振腾抱臂后靠,面上笑意不明,“你先说说,若这新闻发不了,你会怎么办?”
远帆正视他,目光无澜,声音亦是,“我会交到质监局或其他执法部门,查办阶段他们自然会安排媒体报道。”
她轻笑了声,瞥向他身后那幅题字,继续说,“最多我再请辞一次,也不是什么难事。”她敛了笑意,目光转冷,“你们可以明哲保身,可真实和正义不会。”
霍振腾身形未动,良久,他展臂拿过桌上的签字笔,毫不犹豫在审批单上签了字。
远帆心跳在加快,恍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想求个确定的答案,遂问道,“什么时候发?”
霍振腾抬头瞧她,嗤笑一声,“晚间新闻,自己看去。”说着将审批单抛到桌台外侧。
远帆迟疑一瞬,拿起,去看上面的签字,白纸黑字,指示分明。
她默了默,虽欣慰,可仍有些不解,“你不怕得罪领导?”
“这话问的好,那你怕不怕?”他起身,双臂撑着桌台,未等她答便了然自话,“显然不怕,我能问问你哪儿来的胆量吗?”
远帆皱眉,似乎极认真地在想,最后得出结论,“可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霍振腾一愣,旋即笑出声,“我是光脚的还是穿鞋的?”
远帆上下打量他,坦言道,“穿鞋的。”
“我都敢签了你的审批单,怎么就不能是光脚的?”
远帆直言,“你只是忌讳我这光脚的给你捅事罢了,毕竟闹难看了就成了行业丑闻。”
霍振腾面上一滞,随即绕过来走到她面前,垂眸,细细打量她的神情,良久,哑声笑,“远帆,我很欣赏你。”
远帆不着痕迹后退一小步,耸了耸肩说,“是吗?我也挺欣赏我自己。”
***
晚上远帆守在电视机前,如约看到了黑作坊新闻。
其实当天发稿之前,霍振腾已经将稿件抄送相关部门,霎时引起高度重视,后续报道还要进行下去。
之后的一段时间,远帆配合执法部门进行了相关新闻的跟踪报道,这黑作坊涉及的供货点、销货点、作业点,逐一被牵扯出来,影响甚为恶劣。
这条新闻被绩效部门定为A类,远帆和闵建共同署名,闵建颇有些不好意思,说感觉自己除了飚了趟车也没干啥。
远帆纠正他的话,“如果不是你跟踪货车,我们就不能在首发里爆出销货点,这条新闻也不会那么顺利发出去。”
闵建却仍是感慨,“还是因为你的坚持。”
她总是不卑不亢,无畏无惧。
远帆退烧之后就一直有些咳嗽,本来已经渐轻,但由于最近跑现场繁忙,药和饭都吃得不太及时,咳嗽便断断续续持续了两个多星期。
所以许军每天的日常又多了一项:催吃药,催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