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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有记忆的时候,常见江疏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轻唤“长留”,以前以为说的是山,后来才知道叫的是人。
于是他想,那个叫谢长留的魔头,一定,或者曾经一定是爹爹很重要的人……
天阴沉沉的,空气中一股潮味,魔头打头里走在城中闹市,心情同样不咋地。
汾舟城是座新兴起来的城池,其地势低洼,故长年不见天日,本应是块荒废之地,但好在水源丰富,滚滚大河直通东西,被一座名叫“福安”的大桥连接,任何奇珍异草到了这里都有惊人的长势。
只不过早时百姓十分迷信,活人祭祀乃是常事,自己的人不敢碰祖上留下的土地,直到许多外地客发现了商机,草药、农牧、香料等业这才迅速发展起来,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就成了药草输出的大城,挤满了无数往来的商人。
谢炀是第一次来,这时才对“无数”的概念有了个大体的认识。
在如此拥挤的闹市中,人人都似如无头苍蝇般找不到方向,包括谢炀,东南西北靠的全是江疏雨的牵引,只因这里曾是他的故乡。
无论汾舟城如何变,对江疏雨来说每条路都是旧途,他要寻的药材虽多但并不难找,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在同一家店里置办好了出来。
“这就走?”
谢炀双臂一张,挡住江疏雨的去路,把旁的行人吓了一跳,埋怨地看他一眼后绕道而行。
谢炀:“这里这么热闹,我们待两天不行吗……”
凇鸣城之外的地方几乎没有修界把守,所以他约了阿旁来此,若是现在走,岂不浪费机会。
江疏雨却漠然道:“让开,你挡路了。”
他同往常一样不近人情,谢炀只好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在他耳边念叨:“长留山好冷好无聊,这里人多挤着暖和,多呆几天啊,好不好师尊?您看您这样的,最需要多沾点人间的烟火气了……”
行人侧目而视,江淼淼冷眼旁观了一会,得出结论:“恶心。”
说罢头也不回地带着花花走掉,留两人在原地被强势围观。
江疏雨的身子在谢炀贴上来时僵了下,太多疑惑的目光打在身上,他不肯站在这里给人当猴看,又不知该如何处理,只好道:“成何体统!”
谢炀不要脸:“什么体统,徒儿不要了。”
如果说刚才他是想磨一磨江疏雨,这会就完全是坏心眼作祟,故意让这块冰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丢脸散散温,总装高冷,自己都替他累。
“好!”江疏雨站住,深吸一口气道,“我答应,你松开。”
得逞了的谢炀也不过多纠缠,他松开手臂,小人得志地冲江疏雨笑。
江疏雨:“……”
过了一会,前头带路的江淼淼在一家客栈前停下:“到了。”
谢炀抬头一看,见一家客栈,门外小叶紫檀的牌匾上镶着“黄粱阁”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再打眼一望门里,彩云流动间,许多容貌如画的幻修男女举杯托盘,漫步其中,锦衣玉袍的达官显贵或中上阶修者欢笑不断,极奢的风光摆明了在说“穷鬼绕路”。
因谢炀的“个人原因”,他们的钱袋子瘪的速度过快,本不应在这么个地方停下,可谁让这是人家亲妹妹的地盘呢。
第二十六章 黄粱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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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粱阁虽为幻修修炼之所,但日常也要吃饭,就跟远济堂是行医的,灵剑堂是打铁的一样,是开来供人喝酒听曲的场所,故凡世又称之为黄粱客栈。
原来江疏雨早就定好了行程,就自己跟个傻子一样巴巴去求他。
“喂!你是不是故意的!”
魔君很生气。
江疏雨撇开脸充耳不闻,临进去前见一人在门前探头探脑,鬼鬼祟祟地往里瞅,实在可疑,便暂时停下来:“你……”
“你干什么呢?”江淼淼快他一步问。
那人怕是没想到有人会理自己,江淼淼起的调又高,登时将他吓了一跳。
“我,没,你们!你是……”
这人转过身来站直了,却是个副面似冠玉,目若朗星的好模样。
谢炀抻头扫了眼阁内来往的环肥燕瘦,鄙夷道:“人面兽心。”
这人本来看着江疏雨愣神,谢炀一张口方才反应过来,
“不是不是!我我我……”他连忙摆手否认,可惜太着急,又或者是不善言辞,“我”了半天也不见一句整话,反倒给自己闹了个脸红脖子粗。
他干脆不执着于解释了,瞅准江疏雨与谢炀两人之中的一个硕大间隙,一矮身钻了过去!
江淼淼:“嗯?”
江疏雨摇摇头。
“仙师赎罪,有失远迎了!”
这时,江映月座下双子迎了出来,正巧看见那男人跑远了的背影,便道:“那是城主之子蓝玉溪,前些日子与我们阁主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就整日往这儿跑,憨傻憨傻的,别理他就是。”
江淼淼了然道:“难怪那个表情,又一个把姑姑和爹爹认错的。”
谢炀一皱眉:“哪儿像了?”
众人一进去还没站稳,先听客栈里有人喊道:
“哟!快看啊!江阁主出来了!”
一呼百应。
“江阁主不是在楼上吗?怎么从门口进来了?”
“江阁主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