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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页

      透明纯澈的琉璃灯轰然炸响,化作满天残骸碎片。
    漆黑的天空泛出诡异的暗紫水雾,只一瞬,很快落入尘埃。
    华美璀璨的光芒随之释放,刺目纯净,如烧如灼,无端让人心驰神往。
    林焉下意识垂眸,一并施了藤蔓屏障护住问寒双眼,再抬眼时,琉璃珠已不见踪影,唯有贵妃榻上青丝长发披散如墨的男子。
    那人斜靠在塌上,领口半敞,黑衫外微笼着一层靛紫的薄纱。
    白皙如玉的小臂曲撑在耳侧,安静地阖着眼,鸦羽般的浓密眼睫遮在眼下,映着鲜红如血的薄唇,无端透着几分动人心魄的妖冶。
    期待值拉满的问寒目瞪口呆地看着莫名出现的男子,难以置信道:“琉璃灯不是号称绝不会出错的许愿法器吗?”
    这感觉,就好比万两黄金买来个赝品,还让鉴宝师一锤砸了,饶是眼前人的容颜再好,都禁不住让问寒心疼得脸都僵了。
    林焉摇摇头,沉吟半晌,他摊开掌心,修长的十指之间掠过一道碧清色的光芒,而后一叶兰落在中央。
    他信手递过去,“问寒,”林焉交代道:“去挠他痒痒。”
    问寒收了西子捧心的架势,终于冷静下来,径直到那男子身前,拿那兰花去碰他鼻尖。
    相触前一刻,问寒的手腕倏地被攥住,他收了力道,惊讶地抬头。
    动手的人淡淡地掀开眼皮,如同艳绝极致的罂粟绽开在祥云深处,危险而迷人。
    他看着并未徒劳挣扎的问寒,舒心地松了手,从他手里接过兰花。
    那人嘴角含笑,素手执兰,目光顺着问寒的身影落到林焉身上,“建兰国魂?”
    “阁下好眼力。”林焉答。
    他好整以暇地舒展周身,从榻上坐起,指尖轻晃着手里脆弱的花枝,慵懒问道:“你是何人?”
    “修仙之人,阁下可唤我林焉。”
    那人微微颔首,自报家门,“施天青,你可叫我一声施兄。”
    “你可知我家公子师从何人?”问寒伶牙俐齿地开口,“我方不能唤他一声师兄,你又有何颜面如此这般放肆?”
    “哦?”施天青来了兴致,“你家公子师从何人?”他分明问的是问寒,可目光却直直落在林焉脸上,片刻不离,犹如实质。
    “问寒,”林焉温声道:“施公子并非此意,”他转而对施天青道:“师尊常年隐居,偏爱枕石漱流,恕不便告知名讳。”
    一旁的问寒听见“枕石漱流”四个字,无声地抽了抽嘴角。
    “无妨,我对山野里的老头子无甚兴趣。”施天青漫不经心道:“方才你对琉璃灯的祷告,我听见了。”
    “你是灯灵?”林焉问。
    施天青吹了吹手里单薄的花叶,忽而看向林焉,“我是被这琉璃灯封印千年的妖怪。”
    林焉对上他的目光,“那阁下,可愿施以援手?”
    “当然。”施天青懒懒道:“可我不做赔本的买卖。”
    林焉瞧着施天青似乎极专注于那兰花,索性道:“若阁下喜欢国魂,我承诺阁下十里花海,终年不会枯萎。”
    “何必舍近求远,”施天青垂眼看那鲜艳欲滴的兰,舒缓的馨香萦绕在周身,“我眼前便有举国无双之兰,如何会在意这一瓣不懂爱恨嗔痴的蠢物?”
    话音落下,他手里的建兰国魂顷刻间失水枯萎,了无声息,化作一叶暗黄低垂的干花。
    施天青不怎么在意地随手丢弃,“只是不知,林公子可愿以身饲虎?”
    林焉抬眼,便见施天青一双眼忽而锐利,直勾勾落在他瞳孔之间,如同带着寒光的剑意。
    “许我床笫之欢,之后便什么都答应你。”
    蛊惑人心的声音,带着沾染欲望的轻微沙哑。
    “命也给你。”
    林焉轻笑一声,打破了旖旎暧昧的迷雾。
    “艳鬼?”
    “真扫兴,”施天青叹了声气,收了缚魂咒,连带着周身魅惑的氛围一起。
    “还想看林公子这样谪仙似的人在我身前自愿宽衣解带呢,”他舔了舔唇,带着几分遗憾,“该是多么好的光景。”
    “你是艳鬼?”问寒不曾看出他二人之间一来一往的过招,只记得自家公子这一句,惊得张大了嘴。
    “阿焉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施天青低低地笑,“带我去见你们那些老病鬼吧,再迟可就没救了。”
    “你怎可这般唤我家公子?”问寒争辩道。
    “我说小鬼,”施天青道:“你莫不是怕我夺了你家公子的心去?”他勾起问寒的下巴,“这样可不好,你家公子,迟早是我的榻上宾。”
    一道青色的微光闪烁,葱茏的常春藤顺着施天青的手腕往上极速蜿蜒至脖颈,急速收紧,施天青瞳孔微缩,施施然收回手,笑吟吟对林焉道:“看来阿焉不喜我勾搭旁人。”
    “你——”问寒挣扎开,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你刚对我做了什么,为何我方才无从施法,如同被定住?”
    “若是这点招数都没有,如何哄人睡觉?”施天青眉目如画,带着几分惬意。
    他就说么,登峰造极的缚魂咒怎会大梦一场就使不出了?
    这般想着,他不动声色地睨了林焉一眼。
    “问寒,”林焉对他的目光视若无睹,“不必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