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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的眼睛?”
“无妨,”林焉道:“只是不爱看见光。”
光亮起的时候,胸腹会被剖开,刀尖就会插入心脏。
他伸手去确认那黑纱是否覆紧,却不留神擦到了耳垂,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的耳坠呢?”
子衿慌了,“我没见过什么耳坠,那日我把殿下扶过来休息时,便没见着殿下有耳坠呀。”
“约莫是丢了。”林焉想,他神智癫狂那么久,丢在哪里都是可能的,早就没了心情去顾念一双耳坠了。
三殿下昏迷两百年后,终于打开了宫门,却不肯见任何人,自己也从不离开大殿半步,只许子衿一人进出。
子衿也曾自作多情地想,会不会是因为他在林焉睡梦中大逆不道地埋怨:“都怪你,我现在被关在这儿,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
林焉才特意为他开了宫门。
他只知道此后的八百年里,林焉的身边,只有过他一个人。
三殿下拒绝了所有的探视、灵药和宫人,天帝和凤栖君多次递信前来,三殿下从不过目,除了为子衿请封上仙的折子外,林焉亦没有对外说过一句话。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一次又一次把子衿叫去千叮咛万嘱咐,或是询问三殿下的近况。
子衿从没想到,这一个懒觉,竟然让自己一个毫无存在感小下仙,变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还是连天帝都要礼让几分的大仙官。
走在外面,也有人客客气气地称他一声“子衿君”了。
他总乐颠颠地把这些讲给林焉听,林焉自己话不多,倒是喜欢听他讲。
这样的沉默维持了一千年,直到子衿向林焉通报,“临槐大人在殿外求见您。”
“临槐哥哥回来了?”林焉少见地抬了头,而非直截了当回一句“不见”。
“是,我听说临槐大人也是刚刚回来,才跟天帝述了职,便径直赶来了此处,”子衿又问道:“殿下,见吗?”
临槐在白玉京上,是个格外不同的存在。
当年天帝与五元君创立白玉京后,曾在人间寻了许多有天资的孩子带回白玉京培养,这便是最初的一批天神仙官,而临槐便是那时被天帝带回白玉京的孩子。
他从来只听命于天帝一人,总是替天帝执行一些隐秘的任务,饶是也有大几千岁了,可他在白玉京上待的时间极短,许多仙官都不曾见过他,也不知他平时都在何处。
直到天后香消玉殒,殿下年幼,天帝竟然把自己最信任的临槐急召回来,朝夕陪伴在三殿下左右几百年,因而许多人才得以见过这大名鼎鼎的临槐君。
待到殿下五百岁生辰过了,他方才重新出外职。
故而他虽不是五元君,地位尊崇却从不输五元君,谁人见到他都是要敬几分的,当年甚至有许多仙人暗中揣测,三殿下与临槐这一对木城双壁,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说来也是怪,就这么个人,林焉幼时却只肯叫他哥哥,偏说这样年轻好看又从不端长辈架子的人怎能是师叔,倒是让他叫了这么多年的临槐哥哥。
他对子衿笑了笑,温声道:“备茶,请临槐哥哥一叙。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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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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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言笑晏晏,未见着林焉便已开口,“我好大的荣幸,三殿下千年不见人,我竟得了这头一份的殊荣。
“临槐哥哥。”他还如幼时一般同他招呼。
临槐自来熟地坐在他对面,目光落在他缠眼的黑纱上一触即分,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递给子衿,“我听闻殿下能安然无恙,多亏了你。”
子衿一时愣住,林焉却笑道:“临槐君手里的都是好东西,你赶紧拿着。”
不愧是青梅竹马的交情。
子衿也不再推辞,收了玉佩,便识趣地离开,将空间留给久别重逢的两人。
林焉目送着他离开,转头对临槐道:“他有礼物,怎么我没有礼物?”
“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要送你什么,这会儿倒是有了灵感。”
临槐一伸手,无数竹编木条出现在他手心,这是木系术法的一个起手式,临槐却并非要施法,而是就着那木条,十指上下翻飞快如闪电,不一会儿,花纹繁复精美的木圈便出现在他手中,他一勾手,林焉眼上的黑纱便掉落下来,缠绕在木圈之上,他将成形的帽子戴在林焉头上,黑纱恰好挡住脸。
“这个在人间,叫做帷帽,江湖侠客们总是爱戴。”
林焉拨了拨眼前轻纱,“为什么?”
“因为神秘感。”
林焉便被逗乐了,“那我也是侠客了。”
他们谁都没有提起那些过于痛楚的回忆,仿佛一顶帷帽,便能将所有的晦暗阻隔在身后。最终,临槐拍了拍林焉的肩,“要不要兄长,陪你去人间散心?”
“不想去。”
“我听闻人间有一福地,名曰长生镇,晚上有花灯淌水,还有悬于水上的吊脚楼和几千年的大银杏,你可要去看看?”
“长生镇?”林焉愣了愣,“说起来,我有个朋友,便是棵银杏,名曰长生……这么多年,也不知他究竟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