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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正躺在……唔,一个房间里,榻边有两个人,是门中的守卫。
“师弟呢?”奚飞鸾张了张口,嗓子说不出的嘶哑。
“郁师哥已入后山闭关,长老们在议事堂等您,还请大师哥跟我们走一趟。”
两个弟子先一拱手,紧接着就要伸手去拉他,奚飞鸾还未想清什么,便被拖起来,疼痛顿时如潮水般涌上来,他眼前一晕,再次清醒时,自己已经跪在了议事堂下。
眼前是白得发晃的玉石地砖,膝盖硌在地上,似有森森寒气沿着膝盖骨往上窜。
奚飞鸾刚想抬头,顶上“砰”的一声响,一只杯子飞下来,紫砂做的茶杯一落地便摔得粉碎,正落在他面前。
“你可知勾结魔族,谋害门中弟子,该当何罪?!”
大长老的怒斥仿佛在奚飞鸾耳边炸开,他不由得低了低头,只觉得这问题好生奇怪。
他何时勾结过魔族,又何时谋害过弟子?只不过是替师弟挡了一劫,他作为大师哥的本分罢了。
他那日乍然得知师弟跟魔族有关系,本还没怎么信,却见北山上雷云迥异,雷劫竟有欺天之象,出此天象,本是为了磨练历劫者的天雷就会转为强愈百倍的天罚,而原因只有两种:渡劫者周围有他人徘徊,被天道认作想假借他人力量。或是渡劫者修炼走了歪路,以人身化魔,或者……以妖魔之身妄想行人间大道。
师弟恐怕真与魔族有什么关联,且他自己好像并不知道此事。奚飞鸾俯着身,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
“奚飞鸾,你不说话,可是认了?!”
思绪一顿,奚飞鸾猛地抬起头,连名带姓地被称呼,他已经好久没听到过了,这次质问他的人是二长老,同他相处最多,也是最照顾他的。
奚飞鸾的师父是个修炼狂魔,收了徒之后甚少有时间管教他们,奚飞鸾自小被领进焕栖宫,几乎都是待人和善的二长老在手把手带他。
见长老如此大怒,他暗中叹息,俯下身端端正正地对着几位长老磕了个头:“飞鸾知错。”
“你知错,我瞧着你没有个不知道的!”大长老一拍桌子站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焕栖宫刻在石板上的第一条戒律你可还记得!”
俯着身的奚飞鸾顿了顿:“律一:不与妖、魔、邪祟等有损焕栖宫颜面之辈为伍。”
“哼。”大长老拂袖转身,苍老的脸上满是毫不遮掩的厌恶:“我原以为你是个仁善性子,殊不知为了掌门之位连谋害师弟这种事都能做出来——我焕栖宫,容不下你这等残害手足的妖人!”
“我…”奚飞鸾一惊,脊背上一阵阵的钝痛,他撑直身子,指尖按在地上按得发白,抬起头时脸上带着几分错愕:“我…飞鸾未曾有此想法。”
“还敢狡辩,焕栖宫上上下下几千双眼睛看着你,你勾结魔族,搅乱天劫,笙儿被你害得重伤闭关,奚飞鸾,你居心何在!”
“师弟他……”奚飞鸾怔了怔,低下头:“魔族是我偶然在门中遇见,交手时才不小心沾染了魔气,并不是勾……”
“来人。”大长老冷漠地打断了他,锐利的目光盯着奚飞鸾低垂安静的眉眼,而后猛地一闭眼:“焕栖宫大弟子奚飞鸾,勾结魔族,暗害弟子,失德失能。今日将你逐出焕栖宫,从此以后,这里与你再无关系,走吧。”
两个守卫站在奚飞鸾身后,要扶他起来,奚飞鸾缓缓抬起头,眼神茫然而空旷,大长老的话传进他的耳中,他感觉自己没有听懂。
他的目光追着大长老漠然离去的背影,没有人给他解释,也没有人听他解释,一切发生得都太快了,快到像是一场玩笑。奚飞鸾不敢置信地望向在旁沉默的二长老和三长老,祈求能得到半句答案。
二长老最向着他,一定会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一定……
——二长老平静地看着他,毫无温度的目光从垂下的苍白眉毛中透出来,仿佛在看着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二长老…我、为什么……”奚飞鸾的喉咙阻塞,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快点,快把他弄走,都还愣在这儿干什么……”三长老催促着,混乱的议事殿中,奚飞鸾的眼前人影晃来晃去,耳畔的声音再次模糊了起来,谁将他拉扯起来,谁又推了他一把,奚飞鸾浑浑噩噩地往前走,不知不觉就被推攘着走出了焕栖宫的山门。
眼前是一片灰黄的山林,天气渐凉,枯叶落了一地。瑟瑟的西风透过奚飞鸾努力挺直的脊背,他才发觉自己已经离开宗门很远了,大梦初醒一般,他打了个哆嗦,背上全是冷汗。
以后该去哪,该怎么办?
风刮过山林,惊起一片飞鸟。他下意识提起警惕,催动灵力,周身灵脉兀地爆发一阵剧痛,奚飞鸾牙关一咬,还未思索就失去了意识。
风停了,林子静下来。奚飞鸾倒在树旁毫无声息,身边却多了个人。
略显低沉的男声融在晚风里,仿佛喃喃自语:“师哥,你可真是……”
第004章 难以置信
来人正是本应在闭关疗伤的郁笙。
他的手随意地放在腰间的剑柄上,露出一截的手腕上缠着绷带,脸色还有些苍白,但这份苍白在暮色昏暗之下,却显得越发阴沉。
暮光被林中稀疏的枝叶遮着,郁笙站在树下,一言不发地看着地上躺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