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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曾不幸经历过那场灾厄,这个人族修士说我族魔头辈出,妄图杀了您去天上领功,可上天说您并未身陨,将他打了下来,又命他斩断您的天命,他便使尽奸术只为让您远离我族,让您无知无觉地以魔族之魂修炼那一辈子都修不出来的人族道法!渡那欺天之劫!好让您死在天雷底下!”
郁笙缓缓抬眼,看着神情癫狂的斐折。
“请您——惩处此奸恶之人!”
第102章 退兵
郁笙伸手握住了剑柄, 斐折的眼底尽是癫狂和期待,他看着郁笙,激动地眼珠都开始颤抖:“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无数声音在郁笙耳畔回响,仿佛有无数个人, 无数张嘴:“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只有你能杀了他!”
刀起, 万籁俱寂,凌冽的寒光照过奚飞鸾微睁的眼, 血泼撒在了他的脸上。
四周静默下来。
他呆呆地想,我是死了吗?
咣当一声, 郁笙的剑掉在了地上,惊醒了奚飞鸾混沌的意识, 他看见斐折捂着胸口踉跄后退, 一道血痕自他的肩膀横贯整个胸膛,他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口中发出破碎的声音:“你……为什……”
郁笙似乎意识并不清晰,眼里的血红像烧着了一般,他俯身去捡掉落在地的剑, 双眼时清时浑没有焦距。
他像瞎子一样在地上摸索两下,没摸到剑柄,却摸到了奚飞鸾的手, 微凉的手握进他手心的一刹那, 郁笙静了下来, 呆呆地跪坐在那里握了一会儿, 眼神似乎清明了些。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斐折摔倒在地的声音。
魔族躯体远比人族强韧,那一剑本没有命中死门,可不知怎的,他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似的,踉踉跄跄倒在地上爬不起来,阵前的几位魔族大将对视片刻,竟没有一个上去扶的。
他们魔族向来只认魔尊一人,斐折阵前反水,即使是两朝元老也不能原谅。
几位魔族大将商议片刻,果断将之打作弃子,无论如何,他们都要把尊主带回去。
而远处的奚飞鸾终于缓缓动了。
他终于缓过一口气来,能借着郁笙方才传给他的灵力压制伤处,并且调动自己身体里的灵力了,四肢略微恢复了力气,他握住郁笙的手,吃力地撑起身,撑了两三次都没成功,好不容易哆嗦着胳膊坐起来,胳膊突然力气一卸,整个人直接歪进郁笙怀里。
饶是当下情况万分紧急,一向同常人思绪有些不一样的奚飞鸾还是觉得:当着这么多人和魔的面,歪进师弟怀里好像怪丢人的。
但扑进郁笙怀里的同时,他感觉师弟的呼吸滞了一拍。
?
莫非被他压断气了?
奚飞鸾疑惑又吃力地抬起头,正巧撞进了郁笙低垂的目光中。
红光转瞬间消退下去,郁笙的眼底恢复那种深不见底的漆黑,奚飞鸾却觉得,郁笙的眼里好像有光了。
“师弟?”奚飞鸾轻轻叫了一声,声音放得很轻,怕吓到他似的。
郁笙沉沉看了他一眼,随后拾起剑,缓慢站起身,在奚飞鸾的目光中朝扑在地上的斐折走去。
染血的剑尖对准了斐折,郁笙缓缓开口,声音通过展开的神识传进了焕栖宫范围内每一个人的耳中,包括站在山门前的无数魔族士兵,他的声音低沉,平缓,似乎每一字都仔细斟酌过,带着一种不容拒绝必须信任的力量,他说:“我宗第十二代袖领弟子奚飞鸾,两届仙门大比魁首,当今仙界第一天才——受魔族威陷,宗中无人为其申辩,致前程断送,声名尽毁,今——”
“焕栖宫第十二代掌门人郁笙,为之正名,归其身份,开祠入籍,以示我焕栖宫清名。”
众者哗然,魔族大军中骚动异常,几位魔族大将的脸色变化莫测,一方面,无论斐折怎么说,他们仍旧没理由不相信那个被人族修士围住并被焕栖宫掌门挡在身后的是他们尊主,何况方才他们尊主在危机之时头上的魔印亮过一阵,离得近的魔族都察觉到了魔印对他们的血脉压制影响,在人族眼里那可能就是个随随便便可以施法捏造的徽印,可对他们来说这可绝对作不得假。
可那焕栖宫掌门就像疯了似的,张口就口出狂言,竟想当着他们的面把他们尊主抢回去。
那人族修士的破烂地位,他们尊主怎么可能稀罕?
几位魔族大将迅速低声交流过意见。
“大哥,怎么办?郁笙那狗东西好像魔怔了!”
“再等等,尊主还在他们手里,找机会打开突破口,把尊主夺回来,但切记绝对不能伤到尊主。”
“郁笙那小子要对斐大…斐折下手,我们先保一保他吧?我族在此关头若不能一致对外,恐怕要名声扫地。”
站在最边上的一个魔族大将身形魁梧,嘴却有些笨,张了半天嘴也没插进话去,见几人陷入沉默,他立即憨里憨气地续上话:“也不算‘外’吧?要是尊主被这些凡人认回去,那咱和焕栖宫岂不都是一家人了?我看尊主挺喜欢修真界的,以前在宫里时候没事就差人打听。”
这话就像扔进水里的炮仗,瞬间炸起了千层浪,众魔也不压低声音了:“谁跟那些歹毒的凡人是一家?!”
“谁说尊主喜欢修真界?!”
“不会说魔话就闭上你那人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