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守不说话了，保护姿态卷缩着，这甚至会让人联想起那种不具备攻击能力的小狗。连自己站起来的能力也没有，默默承受。
    无能为力的样子表现得淋漓尽致。
    毕竟养在他那好弟弟身边时受到百般照顾，自然不乐意主人的风评这么坏去。亦守直愣愣看了好一会儿，抱住双膝，仰着头：“李斯，我不相信我的主人会是这样。你，你可能和他相处不多。他真的人好好，带我回家，还孕育出灵智。”
    “让我回去，时间够久的。”
    李斯不想耗费时间争论这种事，提起那个人，心底止不住胃酸往上冒。修长手指拽住可以提拉亦守的事物，却被对方无意识抓住衣角，还发出可怜兮兮声音。
    “先不回去，就是，就是……你不想见见主人吗。最近我得到信号，他也来这了。要是你不着急，可以一起看看吗？”耷拉着的眼皮格外幼感，看起来甚是让人心软。
    “爱去你就自己去，干嘛要拉上我，有病是吗？”
    李斯情绪像是积蓄已久的怒火，冲着最无辜的家伙开火。
    “我不喜欢李温，不要再提了。”
    栗色发色的亦守安静下来，像是被吓到，蹲在地上的身子更像球，团得严严实实，脸上表情都埋住。过了好一会，才闷闷传出：“……嗯。”
    李斯拉不下脸，哄这个麻烦精。
    良久，他找到藏在溪边的破账，迟疑一下。转过身，脸上不自觉带上几分无措，抿起嘴角，清洗好手上遗忘到凝固的液体。
    发现怎么也洗不掉，一直待着那的心里暗示般。
    生气的原因不是无缘无故的，李斯对于同父同母的弟弟亲近不起来的主要原因还是从一件事说起，也许日积月累起来的坏印象，他更不待见这个人。
    李家人口并不兴旺，相反的是，诅咒般每代家主只有一个孩子。可偏偏，他弟李温的出现打破这份安宁，突如其来的喜悦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新生儿身上。希望与绝望各自笼罩他们这对兄弟，他那时只记得不曾往人前凑。
    随着长大，李斯心底那丝不满还是萦绕他，选择眼不见为净。正是这样，所有人都知道他与李温不对付，可事实上，这都是李温自导自演的戏。
    李斯越是忽视，外面传出的谣言便变本加厉。
    “少爷，你看这写的也太难听了。竟然把你比作吃人的猎兽，这么好看像仙人似，怎么外头胡说八道。”小厮摊在桌面的无非是市井之作，泛黄纸张看起来就是受众广，只不过里面的粗言鄙语到真不堪入目。
    李斯不是圣人，自然气愤。可生气又如何，看了眼，只是说：“拿下去吧。以后这种事情还会有，现在气坏身子，那人反倒得利。”
    陷在柔光之下，青年轮廓如同细毛笔描好精心修饰，蹙起的眉头增添几分人气。李斯看着书籍，脑里想起的却是母亲常说的一句话：让着些你弟弟，他还小。
    连书也看不下去，他最后选择购买另处住宅，企图清静些。
    ……
    “李斯。”
    带有热情，那字语间透露的点滴，还散发馥向气息，糜烂间裂开果实。
    他听到了。
    在劈开这处幻境，还没清楚外界什么样，待在哪里位置，手突兀被抓住。力道大到让李斯不悦，直接出声：“放开，不想挨揍就离我远远的。我心情很不好，再不松……”
    “是吗？”混杂乱音，低低的声音打断李斯，“可我也心情很不好。你听不出来我是谁吗？我亲爱的青年。”
    根本不需要迷雾散去，贴近肌肤那份温度明晃晃告诉李斯答案。
    他没有想到这种局面，一出来就遇上蒂克维力。
    “你等我很久了吗？我，我不是不告而别那种人，你该知道的，那个小煤球弄出来的事情，我现在好不容易出来。所以可不可以不要生我气。”
    有理有据为自己的行为辩解，李斯迎上金色眼瞳，堂堂荡荡毫无退却心理，只是微微抓紧衣服下摆。没有笑容绽放更没有抱抱，只有浅浅的肌肤相连，他意识到这一次好像是过分了，因为某个好脾气的虫族生气起来。
    主动碰了碰蒂克维力的脸颊，李斯手还没放上去，对方往旁边躲闪。
    心里顿时一揪。
    “我想你，就连摸都不给了吗？你怎么这么大转变，我不是回来了吗？”李斯黑色眼睛溢满泪水，委屈弯嘴，“我就要摸。”
    蒂克维力看着眼前人，神色稍稍变化，那么一秒之后，只见喉咙上下滚动，垂下眸子，意图遮掩眼底情绪。伸手不是抱住眼带泪泡的黑发青年，而是淡然整理毛呢质地的军装大衣，似乎心思没有在意李斯的样子。
    克制，克制～
    银发虫族一边整理，一边努力压制心里冒出的想法。
    日渐汹涌念头让蒂克维力想藏起珍宝，幻想青年他的细腻感情都该锁在精心打造好的金库，残留下的附加物所属者也该是他的。
    没有人可以夺走。
    “你别哭。”
    蒂克维力挤出来的声音沙哑，像是经历一番折磨，退后几步保持李斯一米距离。然而在李斯眼里就是疏远冷漠表现，浓密的眼睫也几近打湿像一簇簇地小扇子一样，投落了一片细碎地光影。
    眼泪顺着滑腻白晢脸庞滴滴成珠。
    “你什么意思，我表现出来的还不够吗？我都知道，这个世界和蓝星一样，没有人会爱我，果然，那么是时候算笔账的时候。”真的要说再见了吗，心中纵然百般不舍，可李斯也不愿意好端端的赤诚之心践踏，快要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