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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妖傀,不是女鬼。”
不知从何而来,只一眨眼的功夫,许和涛一转眼,瞧见自己脸边居然又站了个女孩,正用平淡的目光盯着他,离他很近,居然连睫毛都能看清。
“妈呀!”许和涛一声怪叫,突然眼睛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口吐白沫地卡在门槛上。
阿倩:……我应该也没难看到看一眼就会晕倒的水平吧……
“我以为你不来了。”任雀瞥了阿倩一眼,抱着楚虞,抬眸看向门口拦路的妖傀:“九昭,白泽在家吗?”
那被唤作九昭的妖傀一愣,她的长袖随风飘起,露出紧攥着的两只苍白小手,同样的,手中匕首的利刃也暴露在众人眼前。她定睛仔细看了任雀一眼,末了恭敬地向后一退,声线多了几分人气。
“白泽大人刚出门赴宴,许要许久才能归来,任大人不妨明日再来。”九昭低下头,用平直声线叙述着。
“不了,我在屋里等他吧,今晚有要事同他解决。”任雀笑了一下,他伸手摸了摸九昭的头发,尽管入手是柴草般枯燥,仍没有一丝嫌弃的神色。他轻车熟路推门进屋,带着楚虞迈入门槛,却把阿倩留在了院子里。
阴风里,阿倩就和九昭面面相觑。
“你是白泽大人的妖傀?”阿倩也学着九昭的样子把手摆在中间,她盯着水洼里月亮的倒映,礼貌地问道。
本来,九昭是不应该回阿倩的话,但她想到任雀,便稍微放松了警惕。她用无神的眼珠觑了下阿倩,而后扬起脖子,朱唇微动。
“奴是大人的傀。”
她的声音很冷,不是带有嘲讽或傲慢的冷,而是真正连情感都没有,刻板冷酷的发音。
就好像死了很多年,刚从坟墓里爬出来一样,从里到外透着尸气。
白泽在三条金上排列第九,是个性格古怪却正派的男人,他本该是温润睿智的化身,从小却喜欢搞弄傀魂之类不三不四的东西,旁门左道学了个遍,某种意义上也算学识渊博。
一进门,任雀就闻到一股甜腻的桂花香气,馥郁香甜,溢满整间屋子。
他环视了下房间布局,发现百年来白泽居然都没添过一件家具,就连榻上的毛毯都是百年前那条红白花纹的。他正兀自感到好笑,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丁玲当啷一声响。
任雀回头望去,只见白泽的书柜不知怎地倒了,书简和卷轴遍地狼藉,在月光下显得额外凌乱。楚虞被压在角落里,怀里抱着个不知名东西,正低声哑哑地叫唤。
刚来人家家里就弄得一团乱,回去该好好教育了。
任雀这么想着,走近两步,徒然驻足在原地。
他惊疑地盯着楚虞手里的东西,很长时间都没有反应。
那是一张有年头的洒金纸,笔墨酣畅,笔锋大气凌厉,书法潇洒,隐可见书写人志气风发。那纸的折绳被楚虞弄散了,纸面在他手掌下压着,既脆弱又坚韧。
纸上只写了四个字:
无楚无虞。
作者有话说:
改了一版才满意,抱歉迟了
第29章 你只是不想让他记起那些东西
无处不在的桂花香勾动任雀的思绪,他沉默地站在原地,直到楚虞用湿润的眼睛瞧着他,他才恍然如梦。
曾几何时,这股桂花香也如眼下般浓郁醉人,白泽就歪斜在远处的榻子上,一边翻书,一边心疼自己藏了几百年不舍得用的墨宝。
那时院外槐树在夏季聒噪的蝉声中开着淡黄色小花,花冠微白,旗瓣近圆,在青砖院落里罩下一片阴凉。九昭在树底下颠着簸箕,笨拙地筛掉破烂的花瓣,把剩下完好无损的搁在一边,准备给白泽做绘画染料。
“我说,你能否不要一来我这就捯饬宝贝,洛神府的财物不够你挥霍吗?”
白泽人长的不太精神,一头白毛显得病怏怏,他脸上有道浅浅的疤,一做夸张表情时就额外明显。他觑着远处伏案写作的人,表情是无可奈何的不满与心疼。
在案前泼墨的,正是任雀。
他惯于穿一件棕白色外袍,布料薄如蝉翼,料子普天之下难寻,用暗金色丝线从上到下绣着梵文。广袖微微折起,露出苍白细瘦的手腕,他捏着根狼毫毛笔,铺开洒金纸,落笔有神。
白泽用手指敲敲桌子,没等到任雀的回答,便从榻上跳下来,踱步到任雀面前,刚巧赶上任雀收工。
“无楚无虞……真是没文采的家伙,偌大一幢万骨楼,居然取这种字做牌匾。”
白泽饱读诗书,也算是出口成章的才子,他从哼出一声又轻又细的嘲讽语调,看着任雀把毛笔挂回笔架,男人婉然一笑。
“我思来想去,既要建楼,便得让全天下都知道那是我为他造的,不是为别人。”任雀狡黠一笑,他满意地拍了拍手,看着笔墨流畅的大字,偏头对白泽说:“原稿我留在此处,拜托你做个牌匾,一月后我来取。”
“三个月,永生劫做楼骨的建筑,必须得要能镇住的牌匾,不然你希望楼成三日就塌?”白泽从不听他人命令,连忙反驳,索性任雀同意了,决定再宽限两个月。
“你的楼建的怎么样了?我前些天路过菩提萝,发现楼骨已经成了,你居然真舍得用永生劫来做楼骨……那块地皮可是黄金价位,就算是你,也不一定能拿的下来吧?”白泽在任雀身后,絮絮叨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