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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人不知道这烛龙虚影是沈凡召出来的,但王泰从谢云澜那儿知道了,他就说嘛,大师是有真本事的!
其他人都不相信,现在怎么着?只有他王泰慧眼识英!
“什么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思绪被打断,沈凡的态度有些冷淡。
不过他平常也这样,是以王泰看不出来,毫无所觉的继续道:“是侯爷让我来的,城中那些怀有身孕的孕妇,也不知道哪一个是妖胎哪一个是正常的,想请大师去辨别一下。”
沈凡没有立刻答应:“他人呢?”
王泰:“侯爷在宫里处理事情呢,忙得抽不开身,不然肯定亲自过来!”
沈凡“哦”了一声,点点头,示意王泰带路。
朝廷已经张榜贴了告示,还派了士兵在京中各个街道传信,令所有怀有身孕的女子都集中于一处练兵的校场。昨夜妖物从孕妇肚皮里爬出的景象在京中四处都有上演,百姓哪怕没亲眼目睹,但或多或少的也听说了一点,是以一听说朝廷派了人为她们除掉妖胎,便都主动的过来了。
沈凡到地方时,已经有官员在校场外等候。
百姓们对昨夜之事知之甚少,可在官场上混的没有哪个消息不灵通的,哪怕谢云澜只对少数几个人说明了昨夜之事,但大部分朝廷官员还是知道了沈凡在其中的作用。
是以见到沈凡时态度异常殷勤,前呼后拥的,想尽办法跟沈凡拉近关系。
可惜沈凡今日不太想说话,态度冷淡,只偶尔应上几声,官员们唯恐关系没拉近反倒惹了他不快,是以也没敢继续打扰。
但在沈凡替那些怀孕女子辨别妖胎时,他们还是三五不时的过来送一些茶水糕点,试图混个眼熟。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沈凡的注意力从头到尾没放在过他们身上,甚至也不在这些孕妇身上,他心不在焉的,若非他时不时的指出一个腹中怀有妖胎的女子,简直像是在发呆。
善后的工作繁多且杂乱,一直忙到下午申时,临近傍晚的时候,一些急待处理的事情总算是解决了,剩下的都可以稍微放一放。
谢云澜终于得以喘口气,他稍微休息了会儿,便准备出宫去找沈凡,可刚到宫门口便被拦下,是袁朗派来传话的太监。
“谢大人,太子殿下让奴婢来支会您一声,陛下醒了,想要见您一面。”
妖蛟的身躯在烛龙的光焰中燃烧殆尽,但或许是结合还不久的缘故,袁朔并没有随之一起化为灰烬,他被发现于一片废墟乱石之中。
妖邪一事的真相知道的人寥寥,大部分人都信了谢云澜情急下胡编的说辞,那作乱之人是假冒袁朔的邪物,而从废墟乱石中找到的自然是真正的袁朔了,是以名义上,袁朔目前仍是大夏的帝王。
谢云澜愣了一下,追问:“只见我?”
太监答道:“还召见了那位龙神使者。”
袁朔布置数月的计划一朝破灭,长生之梦终成泡影,他刚醒便召见一手摧毁其计划的两人,谢云澜拿不准袁朔是要做什么,是不肯死心的报复,或是别的什么。
如今宫中事务已由太子接手,料想袁朔也翻不出什么风浪,谢云澜想了想,应下了。他在宫门处等了片刻,等沈凡也应召进宫后,方才一起前往袁朔的寝殿。
“心魔已经死了,袁朔现在没有任何法术神通了是吗?”寝殿路上,谢云澜又跟沈凡确认了一下。
“是。”沈凡淡淡应道。
谢云澜放下了心,被宫人领进寝殿时,就见袁朗和袁奕两兄弟正跪在袁朔的床榻前。
袁朔的所作所为,旁人不知,袁朗袁奕却是知道的,他们的父皇狠心至此,全然不顾父子亲情,按理说,即便不恨,父子之间也多少该有些隔阂。
可袁朔不知道跟他们说了什么,兄弟两此刻俱是红了眼眶,在床榻前眼含泪水,唤着“父皇”,一副父慈子孝情景。
注意到外人到来,袁朔拍了拍两个儿子的手背:“你们先下去吧……咳……”
他一边说一边咳嗽,嗓音虚弱无力,不复昨夜的嚣张狂妄。
袁朗和袁奕站起身,路过谢云澜沈凡身边时擦了擦泪水,点头致意了一下,随即便离开了寝殿。
袁朔又摆摆手,令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也全都下去,寝殿中只剩他们三人,场面一时沉静,没有人开口。
沈凡就像先前一样,从不知礼数为何物,但为人臣子的谢云澜,这回却也没有行礼,他看着袁朔。
短短一夜而已,袁朔像是一下老了许多,头发花白,脸上浮现出许多褐色的老人斑块,皮肤松弛下坠,像是八九十的老者,可他今年分明才五十八。
他的瞳孔也透着股行将就木的死气,浑浊昏黄,像是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东西,看向谢云澜时需要眯起眼睛。
他支起手臂,似乎是想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可即便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对此时的他而言都是如此困难,他手上一时失力,险些从床上摔下来。
“陛下!”谢云澜忍不住上前一步。
袁朔身子颤了颤,像是被谢云澜这两个字所震:“你还愿意唤我做陛下……”
“陛下永远是臣的陛下。”谢云澜神情复杂,袁朔昨夜说的没错,他能有今日,全赖袁朔的赏识提拔。
他这一身战功声名,虽说离不开自己的勇武拼杀,但若无君主的后方支持,他也未必能无往不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