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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帐外平整宽阔,野风四起,呼啸于耳边,叫卫潇没能听清帐内的呢喃,反倒是顺着风,听见了模糊歌声。
    循着声音走过去,看见一圈围坐着唱歌的士兵,人群中间,红叶儿随歌舞动。
    从他的方向看去,余晖模糊了红叶儿尚且稚嫩的面容,落日映在她身后,衣袂翻飞间,像是把太阳都踩在了脚底下。
    只是几个简单的动作,却把身上强烈的热情和欢喜展现地淋漓尽致,一曲舞毕,他都不自觉地拍起手来。
    “哥哥!”红叶儿跑着跳着,把卫潇拉进人群里,手往他腰上一掐,“哥哥的身量跳舞正好!”
    红叶儿冲着士兵们一招呼,百十个士兵像忘却了卫潇的身份,竟真听红叶儿的,一齐唱起了无名曲调。
    可卫潇哪里会歌舞,刚才红叶儿的动作,甚至是他第一回 在书本外瞧见“舞”,从前他是上城的君王,碰了歌舞可是大过。
    他摆着手推拒,红叶儿却不以为意。
    “跳舞哪有什么会不会的,跟着音律摆动就是舞!”
    他不想跳就是不想跳,转身欲走,余光却瞥见了周狱,大概是换完衣服出来找他了。
    恍惚想起周狱日前提过他舞剑的事,心血来潮,弯腰捡了根枯枝作剑,和着士兵们并不整齐的曲调,舞给周狱看。
    他并不精通剑术,只在过去陪周狱习剑时学过些皮毛。枯枝太细,舞起来就不见了踪影,混着没有章法地零散剑法,倒真像是一支舞了。
    周狱远远地看着,蝴蝶融在夕阳里,落在他心上。他本想远观欣赏,却压不住想要靠近的心思,水中月又如何,烧个黑瓷盘盛住便罢。
    他穿过人群,冒昧走近,只见卫潇挥着那段枯枝,虚虚地指向他的前额,周身一转又抹了他的脖子。
    他下意识去格挡,卫潇却手腕一绕刺向了他的心脏,将要“刺进皮肤”时,又以指尖发力将枯枝掷了出去,挑起一朵野花来,插进了他的鬓发。
    “将军输了。”卫潇笑道。
    如此一番动作,周狱又是呆愣愣的了,卫潇无奈,伸手在周狱眼前挥了挥,“霁云,怎么总是出神呢?可是身体有恙?”
    “啊…无事,谢老师挂心。”周狱低头行礼,鬓边的野花滑落,他赶忙用手去接,将花笼在掌心里,胳膊都僵着。
    “哥哥还说不会舞,舞得多好!”红叶儿跑过来抱住卫潇的腰,“今日驻地离山林好远,摘野果可累坏我了,我们明日是去何处?”
    “这得问你将军哥哥了,霁云,我们明日也该到丰镇了吧?”
    卫潇怕是他多心,以眼神询问周狱,结果这人却在捧着手里的野花发愣,他叹了口气没再多问,毕竟与这小姑娘再投缘,也只是萍水缘分罢了。
    日头渐渐落了,往常时候,红叶儿是要围着篝火再跳一轮的,可今日她说什么也不跳了,士兵们只好回到了各自岗位。
    当晚,巡逻兵在营帐边界逮着了独自外出的红叶儿,士兵跟她熟,只当是小孩子贪玩,并未报告周狱。
    第7章 红叶儿
    翌日,黑狼军继续继续前行,一日后到达了红叶儿的家乡,丰镇。战乱平息,镇子渐渐恢复秩序,虽然仍旧清冷,但有些铺子还是开了的,也算有了人气儿。
    红叶儿家是开客栈的,自愿供军队修整,正是吃饭的时候,老板娘陪着笑招待着,见着红叶儿却是拉下了脸,“你既没死怎的不知道回来?可寻着机会躲懒儿了不是?”
    那老板娘一个巴掌招呼在红叶儿背上,红叶儿似是怕极了,小跑着去了后厨。老板娘追在后面喋喋不休,进了后厨还能听见那尖利的嗓音,“养了你有什么用!总要嫁人的赔钱货!你是洗碗还是摸碗?力气呢?!”
    老板娘掐着腰扭出来,又换上一副笑脸,“诶呦各位爷看笑话了,要不是这小丫头葵水未至算不得女人,我就把她送给各位爷摆弄了。”
    “我们可不要!前瘪后平玩着没劲,还不听话!”一个士兵接了话,笑得放肆,全然不顾周围人的不满。
    “可不是嘛。”那老板娘身子一歪靠到那名士兵身上,胸快要挤到人眼前,“她那样没用的,只能等着长大下小崽儿了。”
    眼见老板娘手上越来越放肆,言语越来越露骨,周狱被她刺得耳朵生疼,把茶杯往桌上一拍,把老板娘吓得身子一抖,皱着眉回了后厨。
    周狱瞥了一眼那口出恶言的士兵,并未多言,只是看向卫潇。卫潇指尖在茶杯口划过,“霁云的军里什么时候进了畜牲?”
    周狱低头认错,“是学生疏忽。”
    黑狼军是为了反抗上城理所当然的压迫而生的,一直以平等为信条,为的是大崇人人平等,也不知道那以男为尊的畜牲是如何进来的。
    周狱力大,把那茶杯拍成了碎片,卫潇拿了巾帕擦去周狱掌心溅上的茶水,刚才那士兵却捂住裆部发出一声痛叫。
    鲜血滴滴答答渗下来,而卫潇面前的瓷杯碎片少了一片,那士兵面色苍白,狠狠瞪向卫潇,“是你!你一个质子有何权利…噗!”
    话未说完便被一刀割了喉,畜牲就是畜牲,连察言观色都不会,黑狼军不留渣滓,卫潇也从来不是质子。
    黑狼军虽然穷苦,但胜在顺了民意,百姓送来的吃食未曾断过,免不了有些好吃懒做的蛆虫进来混吃混喝。明明是个废物,却因为性别自以为尊贵,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