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
    “别装了。”她看着身后一大群弟子们停了下来，深呼一口气，把啾啾朝反方向扔去。
    “啾——”
    看着其他弟子追着啾啾离开了，她悠哉悠哉的往后山的方向走去。
    接下来，她只需要在后山待到明日，与叶酝温离开玄衍宗之后，就不用被这群弟子追着满峰跑了。
    约莫是因为今天太过劳累，陆斐斐一回到后山的那棵树下就困的不行，眼睛一睁一闭，就靠着树干睡着了。
    在她睡着后没多久，啾啾从草丛里钻了出来，羽毛焉焉的耸拉着，飞到她面前蹭了蹭她的脸颊，然后窝在她怀里闭上眼。
    片刻后，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从树后出现。
    如果陆斐斐这时醒着，一定会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
    但她现在只是安静的靠在树干上，怀里抱着一个同样睡的香甜小鸟。
    叶酝温缓步走近，眼前的场景让他有些熟悉。
    在两个月前，她也是这么靠着一棵梧桐树闭眼假寐，他替她拂下头顶的一片落叶，长久的看着她。
    叶酝温指尖一动，顺从心里的想法替她取下了落在她头顶上，叶缘已经有些泛黄的树叶。
    他手指拂过叶缘细密的锯齿，皮肤泛起一股痒意，就像他从数万年的沉睡中醒来后第一眼看见她时。
    他垂眸看她，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随后迟疑的伸出手，轻轻拂过她眼角下的皮肤，最终落在她眉心。
    细碎的灵力凝聚在他指尖，经由皮肤相处的地方渗入她的梦境。
    ……还是忘了吧。
    他做了决定。
    可少女却像感知到什么似的蹙起眉头，嘴里嘟囔着什么偏过头去。
    法术被打断，凝聚的灵气在指尖化作星星点点消散而去。
    叶酝温就这么看着灵力渐渐散去，琉璃般眼底荡起一丝波澜。
    他站起身，留下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转身离去。
    陆斐斐觉得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头皮一阵刺痛。
    等等，头皮！
    她猛的睁开眼，伸手从自己头顶上拽下来一个啄她头发啄的正欢的小红鸟。
    她看着鸟喙上缠着的两根头发，紧攥的右手指关节咯吱作响。
    “我就说我头发怎么越来越少，合着都是你每次趁我睡觉的时候叨我头发！”
    “啾啾啾！”
    一刻钟后，陆斐斐神清气爽的站起身，甩了甩头发。
    她左肩膀上站着的那只小鸟头上秃了硬币大小的一块，垂头丧气，看起来没精打采的。
    陆斐斐看着它这样哼了一声，“你也知道秃头不好看？”
    “啾。”
    “你以后不叨我头发，我就不碰你头发。”陆斐斐边说边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真是的，别的地方不碰专叨人头发，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被她教训过后的啾啾格外乖巧听话，站在她肩膀上一动不动，只是偶尔叫上几声。
    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去且洵峰找陆怀玉。
    她打算去问问他，师尊什么时候出关。
    可她刚走完最后一阶台阶，就看见陆怀玉站在峰门口，似乎已经等了许久了。
    陆怀玉看见她的一瞬间，眼睛微亮，嘴角荡开一抹欣喜的笑意，“师姐。”
    被他用这种眼神注视着，陆斐斐想起她这几日为了躲他连房间都不敢回，蓦地有些心虚，避开他的视线尴尬的笑了两声说:“哈哈哈，是陆师弟啊。”
    “陆师弟是站在这里等谁呢？”
    陆斐斐刚问完这句话就恨不得扇自己嘴一巴掌。
    且洵峰就住着她和陆怀玉两人，他站在这里除了等她还能等谁。
    陆怀玉站在那里，清晨的曦光更衬得他眉眼如画。
    他轻轻道:“我在等师姐。”
    “我在等师姐什么时候会来找我，什么时候会告诉我——师姐要离开了。”
    第38章 不靠谱
    陆怀玉说完那句话后, 静静的看着她，浅棕的眼底盛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悄悄往右边挪了半步，避开了向她看来的视线, 手指不自觉的摆弄着手腕上的玉镯。
    面前少女神情窘迫，慌乱的躲避着他的视线, 连摆弄玉镯的指尖都微微泛白。
    陆怀玉眨了眨眼, 掩去眼底的情绪, 语气一如往常温和有礼, “师姐是想问师尊什么时候出关吗？”
    陆斐斐忙顺着他的话点头, “嗯嗯！”
    “师尊闭关之前曾与我说过，这次不出三个月便会出关。”
    她听见陆怀玉这么说有些疑惑, 下意识扣弄着指下的玉镯。
    在原主的记忆中……师尊似乎没有闭关过啊？
    陆怀玉见她皱眉温声开口，“师姐是有什么事要找师尊吗？”
    她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只是有些奇怪，毕竟梦长老和明长老还未醒来，师尊怎么就去闭关了？”
    陆怀玉想了一会说:“确实有些不合常理……不过师尊做事向来不寻章法, 许是有自己的考量。”
    陆斐斐嘴角抽了抽。
    哪怕在师尊做了那么多不靠谱的事情的情况下, 陆怀玉竟然还能给他找借口。
    她索性也不再谈论此事，思及他之前的话问道:“对了师弟，是师尊和你说我今日要离宗的吗？”
    陆怀玉点头, “嗯，昨日师尊把我叫去的时候, 恰好提及此事。”
    “那正巧，等我离开之后你记得和其他弟子说一声。”她抬头估摸了一下时间。
    弟子们的早操快结束了。
    “那师姐呢？”陆怀玉看着她问, “师姐不与他们说一声吗？”
    陆斐斐闻言摸了摸脑袋, 愁眉苦脸道:“师弟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要是自己和他们说，说上几个时辰都不一定说的完，那样的话，今日就别想离宗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那我呢？”
    陆斐斐抬起头迷茫的看着他。
    陆怀玉的声音又急又轻，她没怎么听清。
    “嗯？师弟，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他衣袖下的掌心攥紧，摇了摇头，“……无事，只是想问问师姐何时回宗。”
    “啊，忘记和你说了，”陆斐斐拍了一下脑袋，恍然大悟道，“半个月后就回来了。”
    “师姐是要与叶长老一同去吗？”
    陆斐斐点头。
    “那是为……”陆怀玉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了一下，“罢了，师姐早些回来，切记照顾好自己，不要再像之前那般掉进水里了。”
    陆斐斐摸了摸鼻子尴尬道:“那次是意外，意外。”
    要不是因为那时候她刚穿进来，还不能熟练运用灵力，也不至于超低空御剑的时候摔进河里。
    之后她又跟陆怀玉闲说了几句，赶在弟子们早操结束之前离开了且洵峰。
    叶酝温说的是今日巳时在宗门前等她，但现在才是辰时，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
    “算了，哪里都一样，还是去宗门口等着吧。”陆斐斐一边摸着啾啾的羽毛一边往宗门口走去。
    “唉，”她想起这几天的艰难生活，深深的叹了口气，“希望我回宗门的时候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啾！”啾啾赞同似的叫了一声。
    “你真的要跟我一起下山？”她举起啾啾，对上它的眼睛问道，“其实我可以拜托其他师弟师妹照顾你的。”
    啾啾疯狂摇头，爪子勾着她的衣服不松手，“啾啾啾！”
    她安抚性的摸了摸它的羽毛，继续往前走，“好好好，我带你一起走。”
    快走到宗门口的时候，陆斐斐看见那里似乎站了一个人，背影远远看去有些熟悉，正想着要不要先躲一躲，那人却突然回头往她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她忍不住惊讶道:“叶、叶长老？”
    叶酝温点头，“你来了。”
    她看着不远处那两个守门弟子，朝他招了招手，小声道:“叶长老，您快过来。”
    叶酝温不解的看着她，迟疑道:“你这是……”
    她指了指他身后的那两个有所察觉的弟子，躲在树后做着口型。
    叶酝温看着她的动作目光落到那两个弟子身上，目光流露出几分无奈，施了个法术后对她道:“出来吧。”
    陆斐斐探头仔细观察了一会，这才抱着啾啾从树后出来。
    叶酝温目光落在啾啾身上。
    她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它非要跟我一起走，不过您放心，它什么都不吃，不碍事的。”
    他看着焉焉的小鸟光秃的头顶片刻后收回目光，转身往外走，“时间不多了，起身吧。”
    陆斐斐急走两步跟在他身后，然后看着他拿出了一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