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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当他瞎了,以为这都瞧不见吗?
裴钧脸色瞬间黑了下去,指着那一坨铺的花花搭搭、严严密密的高脚桌,额侧血管直跳:“那什么东西?”
侍卫不敢抬眼,结巴道:“像是,是个窝……”
宁喜把事情弄明白得差不多了,回到摄政王身边,朝里一看:“——嚯!”
饶是从婢子们嘴里听说了一些情况,但亲眼瞧见这盛景,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声。他左右扫看了一圈,由衷佩服道:“这可、这可真是一个了不起的窝……”
裴钧面无表情乜了他一眼,宁喜立马闭上了嘴。
“赶紧给孤拆了。”裴钧命令道。
侍卫原地踏步,不敢进,嗫喏道:“他肚子里……”
“闭嘴。”裴钧好耐心快被消耗殆尽,他不想再听那个字眼了,咬牙道,“男人的肚子里什、么、都、不、会、有,听明白了吗?”
侍卫讪讪地点点头,只得迈进去了,一样样地收拾地上东西。许是动作太重,惊扰了窝里的人,那张高脚桌连着四面门帘咣叽晃了一下。
大概是里头人下意识起身,结果撞了脑袋。
“呜。”一小声抽噎传了出来,“没事,不疼不疼……小宝贝不怕。”
侍卫咽了声口水,大骇着回头看了看摄政王。
男人的肚子里真的什么都不会有吗?
“……”裴钧脸色已经同烧炭的锅底一样色儿了,他拂开瞧着就不怎么聪明的侍卫,大步流星走到那桌子山面前,听到隔着一道桌帘响起紧张的呼吸声,和衣料簌簌的摩擦声。
“谢晏,出来。”
他伸手捏住一片桌帘,紧接着一双手从内将帘子拽住了,与他擎力,不叫他打开。
忍了忍,裴钧挪到另一面,又去掀那边的帘子。
里边的呼吸声大了一些,只听又是咚的一声,他许是动得急,又撞了一次脑袋,这回桌子山晃得更厉害,上头的花瓶来回摆动,摇摇欲坠。
裴钧不得不松开手,先扶住了价值不菲的前朝花瓶。
“你自己出来,孤不掀你帘子。”
里头没动静。
围着桌子转了一圈,裴钧终于找到一角没遮严实的缝隙,他顺着那缝隙往里看,又是一阵难言。
——谢晏真给自己铺了个窝。
贴着地面先铺了一层褥子,上面又叠了他那床折了四折的锦被,许是还嫌硌得慌,上头又七零八落地簇拥着衣橱里那些裘衣皮毛。
最离奇的是,他还不知道打哪弄来的干草,精心地柔软地铺了一层,中间留了个凹陷。
谢晏弯着膝盖,乖乖巧巧地蹲坐在上头,竖着耳朵警觉地听周围的动静。他摸不准裴钧会从哪个方向抢他帘子,脊背一直是绷紧的,左右乱看。
好一会他没再听见裴钧的声音,就以为裴钧走了,他有些失落,低下头摸了摸小肚子,揪着眉头跟什么东西说话:“小宝贝,你阿爹是不是生气了?”
“他为什么不高兴,他不高兴晚上还会给我们好吃的吗?”
裴钧气得眼前发晕,换你当了别人野爹,你高兴?
但气归气,裴钧纵然觉得此事十分荒唐,觉得不可能,觉得滑天下之大稽,但向帘子里看进去的时候,视线还是下意识地往谢晏的肚子上瞥。
……他蹲坐着,还拿手护着,也看不出来凸没凸。
不过这才几天,还小,不会凸的这么早。
裴钧一个恍惚,突然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鬼东西,什么凸不凸的,男人的肚子里不可能有孩子!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弯腰强行揭开他的狗窝帘子,面前的小幔帐忽然掀开了一个角。
一双琥珀似的清清亮亮的眼睛与他正面相撞。
裴钧下意识僵住了,没来得及动作。
谢晏想看看外面,结果被一张大脸吓了一跳,他也没看清是谁,径直抓起身边的一件毛裘大衣就盖在了自己的头上,藏起来不理人。
裴钧又生气又好笑,他爱躲在这就让他躲在这算了,难道这么大一个活人,还能在桌子底下守着他的窝过一辈子不成?谢
晏这狗脾气,能安分地待着这超过一天,都算高看他了。
他想到这冷笑一声,就干脆地撂了帘子,阔步出去了。
走出院子,迎风清醒了会,终于想起个至关重要的人来,他捏了捏眉心,问宁喜:“良言呢?”
宁喜出去打听了一圈,不敢隐瞒,忙回禀:“说是去了鱼市……要买鱼。”
裴钧狐疑道:“买鱼做什么。”
宁喜明知道不该提,可是摄政王问的,又不能不实话说,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说是……对小宝贝好,吃了聪明。”
裴钧:“……”
这主仆两个,还真当王府是他们自己家了!裴钧仰天慢慢地换了口气,怒道:“谢晏不正常就算了,良言也疯了?把他给孤找回来!”
宁喜低眉折腰地应了,正要派人去鱼市上寻,裴钧突然将他叫住。
裴钧神色生硬,冷然道:“所以谢晏到底在干什么?他就算是真怀了,也不用给自己搭个窝!他弄这么大动静,底下没人管?!”
这到底是谁的王府?!
宁喜是打听清楚了,没敢说是因为自己也不敢信,他瞧了瞧摄政王的脸色,战战兢兢地道:“回殿下,小侯爷说,说……他怀了殿下的蛋,正在抱窝,让下人不能打扰。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