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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耳边响起一道短短气音,谢晏听到了,心想,一定是殿下在笑话他。
    但是没关系,殿下开心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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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晏又被裴钧亲手投喂了一些,南邺菜量少而精致,此时桌上几乎盘空碗净,他难得吃到如此对胃口的菜品,一本满足,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
    天色越来越暗,若再不回家,恐怕会赶上落雨。
    吃饱喝足,谢晏窝在裴钧怀里消食,下巴压在他的肩上发懵,等着宁喜去将马车驾到楼下,忽地听到小室的雕花门响起古怪的动静。
    许是宁喜离开时忘了关严,原本紧闭的雕花小门不知何时摇开了一条缝隙。
    谢晏搂着裴钧的脖子,像只飨满困顿的猫儿,慵懒地望了出去。
    门外是名容貌俊秀的青年,华服玉冠,不过衣着颜色青素,腕上缠着一串洁白的砗磲佛珠。
    谢晏看见了他,也不觉自己姿势失态,还朝他笑了一下。
    门外青年对上谢晏的目光,身体顿住,眼睛里闪过惊恐、讶异和羞怒。良久,他神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凝咽一阵,似乎有话要说,但因为看到了将谢晏抱着的摄政王,只能咬住了牙。
    马车已经停在海云天楼下了,裴钧伸手去取幕篱,回眸间也看见了此人。
    他顿了顿,偏头看了一眼谢晏。
    谢晏对那人意兴阑珊,只专注地捋顺着帷檐下的珠帘,他突然想起来之前有一枚珠子掉落在地上了,就是殿下含他舌头的时候,不知滚去了哪里,便四处寻找。
    素衫青年低下头,看到脚边嵌在木纹裂隙里的一枚玉珠。
    谢晏找到门缝处,看到眼前伸出一只手,递来的正是他丢失的那颗珠子。青年看他没有拿,又心急地往他面前递了递,手指几乎要触碰到他的帷帘,似乎要强塞给他。
    谢晏惊惧地退后两步,揪住了裴钧的衣裳。
    青年见他如此,悬在半空的手僵住了,眼中不知是恼还是焦,竟红了一红,他不顾裴钧在旁,甚至大着胆子往前靠近,要迈进小室中去。
    似乎想伸手去碰谢晏,但还没有触到,就被赶上来的宁喜给拦住了。
    宁喜挡在二人面前,声色并厉:“东阳郡王!放肆!”
    裴钧一言不发,狭长的眸子眯起,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
    被宁喜唤作东阳郡王的青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谢晏,仍往前迈了一步。
    “东阳郡王!”宁喜声线立即抬高,冷声喝止,“站住,休要再近平安侯一步!”
    登时数道寒光反射在门上,只怕再近半步,暗中护卫的雁翎卫顷刻便能取他首级。
    青年不得不停下脚步,手指捏紧了腕上垂落的砗磲佛珠,佛珠上刻印的经文几乎烙进他的指腹中。但他并没有退下,反而视线软落下来,凝望着咫尺距离的谢晏,温声唤道:“晏哥。”
    青年唇瓣张张合合了一阵,眼里小心翼翼,语气恳切:“……你,你好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裴裴:他当我是死的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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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谢晏没有说话。不知道要说什么。
    三楼有人探身子下来, 听声音带着几分醉意,他往下走了两阶,瞥见东阳郡王的衣角出现在视线里, 便张口唤道:“清时, 不过是下楼更衣, 怎的去那么久?”
    还有旁人应和着笑道:“就是, 清时!来时可是说好的以诗斗酒,莫不是写不出什么好诗, 便借口开溜了罢?堂堂东阳郡王,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海云天下面两层楼都是普通酒楼摆设。三楼却是特意布置过的, 精致典雅,墙上布满了书籍, 比起酒楼更像是茶室,可用来静谈会友。京中的文人士子们常爱聚在三楼,行些附庸风雅之事。
    今日段清时便是应邀而来参加斗诗会,同行的要么是寒门士子, 抑或者京中清流。相比之下, 唯段清时身份贵重,又曾受过太傅们的教导, 在虞京颇有才名,近年还博得了一个小诗仙之名, 不少学子杖履相从。
    先下来的黄袍士子见叫他也不应, 疑惑道:“清时,你这是在跟谁说话?”
    谢晏看陆续又有几人下来了, 扭头便准备离开。
    他匆匆垂下脸前的帷幔, 半面帷布落下,一双清泓似的双眸欲遮欲掩, 愈显得露出的半张脸如美玉莹光。
    可段清时并不理会楼上的好友,在另半扇帷幔落尽时,猛然捉住了他的手:“晏哥……你可是还在生我的气?”
    谢晏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但这人力气不小,他挣扯了几回都没能将自己的腕从他手中挣脱。
    “大胆!”宁喜一把退出了藏在袖中的匕首,抵在段清时颈间,训斥他道,“东阳郡王,请自重。”
    能跟在摄政王身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的人,自然都不是善类,宁喜平日对人慈眉善目,寡言少语,实则也会些功夫,制住个书生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