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新御书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与新帝一起重生后 第39节

      第五十七章
    裴衍洲贴近沈月溪, 执起她的一只手放在他的眉上,男子的眉不必修正便是整整齐齐,如剑入鬓, 浓密得有些扎手。
    沈月溪不懂他的意思, 而裴衍洲又将她的手慢慢下移,放在他的眼睛上, 她的指尖甚至能碰触到他眼珠的湿润,密长的睫毛刷过她的指腹,如火点燃烫得她想收回手——
    可惜霸道的郎君不允许她的退缩。
    “郎君……”沈月溪望向她指稍之处, 裴衍洲的眼珠不可细看,当她直视那如夏日流火的眸色,不知不觉便被吸入其中。
    她心尖发痒,慌忙垂眸想要避开这男色, 却没有想到裴衍洲将头低下, 正对上她的眼,“叫我衍洲。”
    “衍洲……我们该出去了……”
    “阿月, 我是你的郎君,你该好好管着。”裴衍洲一字一顿地说着, “不可叫旁人觊觎你的东西。”
    “可你是人, 若真要变了心, 又岂是我能管得住的?”沈月溪轻声嘀咕,山盟海誓转到情浅处,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你自然是能管得住。”裴衍洲眼中涌出不悦, 他看出了沈月溪眼中的逃避之色,可是他绝不会允许她退缩, “你昨夜为我生气的样子就很好。”
    可那样还远远不够, 他想要更多。
    沈月溪心里一梗, 闷闷不乐地说道:“你就是喜好女子为你争风吃醋!”
    “并非。”裴衍洲将她拥入怀中,“若是下次还有人说要往将军府里塞别的女子,你直接一巴掌甩过去便是。”
    沈月溪眨巴着眼睛,仰头看向裴衍洲,可惜她在他的怀里,只能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下巴。
    裴衍洲沉沉说道:“这将军府里的所有人、所有事都归阿月处置,包括我。”
    沈月溪面露古怪,她怎么觉得这话听着像是一句情话,奈何裴衍洲语气强硬得犹如下达军令,身上还自带一股萧杀之气,她又难以将他的话与绵绵情话联系起来。
    她略微犹豫,期许地问道:“既如此,衍洲能否将姚二郎的那块玉佩还我?”
    裴衍洲面色一下子便冷了下来,将沈月溪紧紧箍在怀中,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说道:“玉佩我早已扔了,阿月休要再提!”
    沈月溪当下便失望了,果然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她顶了一下他的胳膊,无奈说道:“郎君当心身上的伤,快要辰时了,郎君可是约了几位将军议事?”
    裴衍洲将沈月溪用力抱了一下,才松开她朝屋外走去,走到门前又顿住,回望了她一眼,那句“当真这么喜欢姚二郎的玉佩”在他的齿间撞击了两下,终究是被他咽了回去,他不愿在沈月溪口中听到叫自己气闷的答案。
    他站在门槛处,等到沈月溪看向自己,才开口问道:“后日便是你的生辰,阿月可要宴请什么人?”
    沈月溪生在五月初五端阳节这日,因着是节日的缘故,往年忙前忙后,她的那一碗长寿面便也变成顺带了。
    “原来端阳节快到了,”沈月溪经得他提醒才想起来,“端阳节人人都要拜神祭祖,与家人团圆,我也只要摆家宴便好……郎君家中可有什么人要祭拜?”
    她与裴衍洲相识时,他便是宿在破庙的乞儿,而他们成亲之时拜的是沈南冲,按汾东习俗说起来,入赘才会拜女方家长,沈月溪觉得裴衍洲应是不知道这习俗。
    “我无父无母无人可拜。”裴衍洲无所谓地说道,“既如此,后日你也不用忙活了,我来为你煮长寿面。”
    “好。”沈月溪冲他一笑,没有想到裴衍洲会知道这个汾东习俗——在生辰之日由家人为寿星煮一碗长寿面,意味和美长寿。往年在沈家时都是沈南冲为她煮的,今年由裴衍洲来煮,倒多了几分稀奇,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煮面。
    这两日事情不少,洛阳才刚打下,裴衍洲就将洛阳太守扣在汾东,后续派何人去接管洛阳便是个大问题,再这边人才选试亦是大事,两州十四城所选出的四十余人要来汾东复试。来将军府见裴衍洲的人一茬接一茬,便是晚膳过后,还有不少人留下来秉烛夜谈。
    沈月溪默默数着晚膳时留下来吃饭的官员、将领,便知道夜里裴衍洲必要迟归,若换做寻常,她便独自一人先睡了,只是如今裴衍洲身上有伤,她惦记着要为他换药。在房里留了一盏灯,她则倚着案几假寐,等裴衍洲回来。
    半夜时分,窗外蝉鸣空桑林,夜风清凉,从未关阖的窗户缝里吹过沈月溪的面颊,她动了动支撑到发麻的右手,看向入夜时点起的蜡烛如今只剩半根,已经子时却依旧没有见到裴衍洲回来。
    她看向外头的茫茫夜色伴着此起彼伏的蝉声,寂静与喧嚣交织出一种诡异吓人的氛围,她着实不大想在这个时候出房门半步。
    只是始终放不下裴衍洲身上的伤,沈月溪略微挣扎了一下,便起身拿了个灯笼,朝书房的方面走去。
    果然都这个时候了,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
    沈月溪心里埋怨着裴衍洲太不将自己的伤当一回事,便门也不敲,直接闯进书房。
    她“咯吱”一声推开房门,就见仍坐在烛火之下的男子像是在琢磨着什么,在她进屋之后又迅速藏起了手中物件。
    沈月溪有些狐疑地问道:“郎君藏了什么?”
    “没什么。”裴衍洲避而不答,反问她,“这么晚了,阿月怎么还不睡?”
    “我在等郎君呢。”沈月溪走到他身边,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胸,“这里得换药。”
    裴衍洲心里一暖,明黄的灯火下眉眼温柔,接过沈月溪手中的灯笼,牵起她的手便往寝房走去。
    沈月溪愣愣地由他牵着自己,等到了寝房,才问道:“郎君的手怎么都起皮了?”
    明明夏日皮肤滋润,不是起皮的时节,她借着烛火翻开裴衍洲的手掌,那只大手上满是细碎的小伤口,看着像是被雕刻的小刀所伤。
    “并不是什么大事,阿月帮我换了药便睡吧。”裴衍洲隐在昏暗里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窘迫,将手掌抽了回来,又若无其事地脱掉外衣,露出缠着纱布的胸膛。
    沈月溪没能顾上他手掌的小伤,先为他拆了胸前的纱布,再细细查看伤口,隔了一日伤口犹在渗血,边缘处也因炎夏高温而泛白。
    “你的伤这般严重,你不卧床休养便算了,这么晚了也不换药休息,你是真想让我当……”沈月溪猛地住了嘴,不让不吉利的字眼从嘴里冒出来。
    她都快哭出来了,而裴衍洲坐在那竟还笑得出来,他唇角上扬,梨涡若隐若现,“阿月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当寡妇的。”
    “呸呸呸!大晚上的莫要乱说话。”沈月溪呸了两下,一边帮着裴衍洲的伤口上药,一边絮叨着,“子夜为阴阳分界之时,郎君绝不可在这个时候乱说话。”
    女子气鼓鼓的样子当真是可爱,裴衍洲心里欢喜得很,在纱布重新缠身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将她拉到床上。
    他的薄唇熟练地落在她的唇齿之间,那双粗粝的手掌隔着小衣摩挲,沈月溪颤栗了几下,却是一个侧身,将身子滚到了床的内侧,在裴衍洲还想缠上来时,拍了拍床,“郎君快些睡觉,伤好之前不可碰我。”
    “阿月……”裴衍洲叫唤着,低沉的嗓音里透着诱惑。
    “郎君不是说,将军府里的所有人包括郎君,都要听我的?”沈月溪朝他嫣然一笑,“那郎君现在听不听?”
    见他没有回应,沈月溪的笑一点一点淡开,与裴衍洲四目相接许久,近乎负气地转身背对着他。
    裴衍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从身后抱住她,气息倾斜包裹住她的娇柔,“听阿月的,都听阿月的。”
    沈月溪忍不住低头轻笑了一声,贴着熟悉的体热,没有一会儿便入了睡。
    第二日,裴衍洲又是忙碌了一天,等到再一日端阳节时,他便已过节为由,将军府闭门谢客。
    裴衍洲拉着沈月溪先是去了厨房。
    看着冷硬的男子极为熟练地抓了一大把面粉,和水成团,于他的指间延展拉伸,成为一根长长的寿面——就是如宴楼的厨子这制面的功夫也不如裴衍洲了得。
    沈月溪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等到长寿面端到她面前时,她眼中还满是惊奇,“郎君做面怎如此厉害?”
    裴衍洲隔着袅袅的水汽凝望着年方二八的沈月溪,她并不知道,从前世开始,他便会在每年的五月初五为她做一碗这样的长寿面,期盼着她长命百岁,岁岁平安,等他以江山为聘来迎娶她……
    只是在前世,他却没能留住她——
    “……郎君?”有那么一瞬,沈月溪似乎感受到了水汽的凝固,在模糊不清的白烟后是男子殷红如血的眼眸。
    裴衍洲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中红色尽退只余一片清明,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到沈月溪的手中,“这是我给阿月的生辰之礼。”
    第五十八章
    手中的玉佩是上好的玉石雕刻而成, 正面刻了一个沈月溪的“溪”字,背面刻了一个裴衍洲的“洲”字,两个字彼此映照。
    沈月溪的指尖停顿在玉佩打磨的新痕上, 她倏地伸出手握住了裴衍洲的那一双手, 手心与指腹上的新伤旧伤叠加在一起,这双本就不算细腻的手便更加粗糙了一些。
    她垂眸看着那指节上如同鱼鳞一般的伤口, 柔声问道:“是郎君自己雕刻的?”
    裴衍洲由着她细滑的手指触碰在他粗糙的手上,只“嗯”了一声,别人能给沈月溪的, 他亦能给,甚至能给出更好,所以她不要再惦记姚仲青那块玉佩了……
    沈月溪目光复杂地将视线从他的手移到了裴衍洲的眼眸,她难得主动与他对视, 那双总是让人生畏的狼眼有时候也会如单纯的孩童一般, 蓄着简单的盼望凝视于她。
    “我很喜欢,谢谢郎君。”沈月溪将玉佩放入袖中, 她握着他的手,认真说道:“衍洲, 我想要回姚二郎的那块玉佩, 并非我对他有什么男女之情, 只是那是故人临终交付之物,我想将它好好保存,是我于人的尊重。”
    裴衍洲嘴角下挂, 显是不愿意与她谈论这个问题,更不想将那块玉佩还给沈月溪。
    二人之间沉默良久, 空气似也有些凝固, 沈月溪也有了一丝气恼, 再低头看向裴衍洲的那双手,终究是心软地说道:“既然郎君不愿意给我,那能否代我好好保存?”
    裴衍洲不情不愿地点点头,算是把这事应下了。
    沈月溪也不再纠结于这件事,她存心缓和气氛,问道:“郎君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裴衍洲停顿了一下,他并不知晓自己是哪一日所生,前世即便成了帝王,他也不曾做过寿。
    “我与阿月同一日。”他这般答道。
    “啊?”沈月溪感到了窘迫,他为自己费心准备,而她竟连他与自己同一日生辰都不知道。
    裴衍洲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愧疚,上前将沈月溪揽进怀里,“阿月若是吃饱了,我们就回房。”
    “回房做什么?”沈月溪并不明白,可当她再次对上裴衍洲的时候,她便沉默了,男子眼中的欲是不加掩饰的,就是如她这样不看人脸色的,也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沈月溪的脸刷得绯红,“郎君,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呢,怎么尽惦记着这件事?
    “我早好了,阿月不放心,可以回房检查。”裴衍洲在她耳边轻语。
    沈月溪的脸便更红了,忍不住嘀咕着:“从前都不知道你这般不正经。”
    裴衍洲低头便咬了一下她的耳廓,似乎是存心让她看看他还能有多不正经,沈月溪轻呼了一声,娇娇地喊着:“你怎么这样……”
    怀里的娘子如夏花灿烂,星眸如水波,只映着他一人的影子,润泽的红唇轻启,像是对他发出无声的邀请。
    裴衍洲眸色深邃地看着她,恨不能此刻便将她拆骨入腹……
    “主公、夫人,沈太守来了。”奈何沈南冲不合时宜地来了。
    沈南冲是带着一群人来的。
    他见裴衍洲来时脸色不大好,而跟在他身后的沈月溪一张脸庞红似晚霞,呵呵冷笑了两声,却十分热情地说道:“今日是阿月生辰,又是端阳节,外面热闹得很,还有龙舟赛,闷在家里做什么?”
    裴衍洲面无表情地说道:“阿月她想在家……”
    “好呀,我们去看龙舟赛。”沈月溪连声应道,她不爱顶着烈日外出,但是比起大白天关在房间里巫山云雨,她宁愿去外头凑热闹。
    裴衍洲回头看向她,沈月溪对他眼中的不情愿心领神会,她又瞄了一眼沈南冲与那些平日经常来将军府的官员,拉着裴衍洲的衣角,娇声说道:“我想同郎君一起去看龙舟赛,晚上再在如宴楼宴请阿耶与几位将军,将崔娘子、左先生与陈将军都叫回来,可以吗,郎君?”
    她的这一声“郎君”娇娇滴滴,如同江南的春风软酥得让人心醉,尤其是配上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眸含情凝视,裴衍洲没法拒绝,只是在心中叹了一声气,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天下四分五裂,然而除了上一次被围之外,战火并未影响到汾东百姓的日子,他们依旧欢天喜地地过着端阳节,龙舟赛一如既往地热闹。
    沈月溪站在岸边,看着这人声鼎沸的繁华,她眼中蓄满了笑意。
    当裴衍洲的手揽在她的肩膀时,沈月溪挽起帷帽上的白纱,抬首朝着他浅浅一笑,“多谢郎君。”
    “谢我什么?”裴衍洲盯着她的笑容。
    “谢谢郎君那日及时回来救了我,救了汾东百姓。”沈月溪笑容满面,藏在衣袖下的手悄悄地勾住他的手指。
    裴衍洲凝视着她弯成月牙的眉眼,眼里也多出了柔情,他反握住沈月溪的手,将她紧紧攥在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