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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他扶着桌子起身,抬手微微示意想要上前的踯躅停住,随后将袖炉搁在桌子上,头一回对祝知折行了个端正的拱手礼:“殿下若是同意,此次事件中若还有我能做的,我定不推辞。”
他顿了顿:“再算我欠殿下一个人情。”
岁南世子的人情,可不小。
祝知折挑唇,食指轻敲手下扶手:“我还要你帮我做件事。”
这人是不懂得见好就收么?
仇夜雪抬眼看他,收了架势。
祝知折轻哂:“安心,不过一件小事,你要是觉得不行,也……”
他微停,粲然一笑:“不可以拒绝。”
仇夜雪:“?”
祝知折心情极佳:“半月后国子监考校学子,我要你来看。尤其是武考。”
这的确没什么难的,可仇夜雪却总觉得这里头还有陷阱:“殿下也要上场?”
“实不相瞒,我若上场,那些个花拳绣腿就甭想在姑娘跟前耍帅出风头了。”祝知折笑:“但我的确在场。”
“你且安心,你只需要来,旁的无论是何事,都由我替你挡了。”
仇夜雪动了动唇。
祝知折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说他也是真的需要那份名单。
故而仇夜雪应声:“好。”
他又冲祝知折拱手行礼:“多谢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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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得这一遭,仇夜雪必须在太子府住上几日。
祝知折显然也不是那种脑子有泡、还要给暂时的盟友一个下马威的人儿。
他命人收拾的住处算得上雅致,因为没有地龙,还特意叫人多搬了几个炭盆,也说了有旁的需要的就同太子府管事说。
就是……
仇夜雪在回廊上转进这间院子时,就将这处的大概位置在脑海里构建出来了。
他觉着祝知折是故意恶心他。
这屋子…当是太子妃才有资格住的。
啧。
更深露重的,仇夜雪也懒得折腾了,只是难免不爽。
这笔仇他暂时记下了,迟早要还回去。
今日为仇夜雪守夜的是踯躅,其实大部分时候守夜,都是踯躅。
踯躅很能熬,两人就隔着一个屏风,她支着下巴坐在椅子上看话本,随口问:“世子,太子方才是怕了我们吗?”
仇夜雪并不意外她会问:“不是,他若真要动手强留,我们自然无法。这毕竟是他的地盘。”
他侧躺在床上,低声道:“你瞧见他身边小厮藏在腰间的软剑了么?若我没看错,那当是江湖上近来声名鹊起的青衣剑客曾经的佩剑,那剑柄我见过图样。”
踯躅瞳孔微张:“你是说……”
“他的年纪与青衣剑客对不上,但多半与青衣剑客有些渊源。”仇夜雪淡淡道:“我们进来时有一个小校场有人在比试,我不晓得太子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但台上两位,一位练得是横功,师承南拳;一位身法诡谲,多半来自断谷。”
踯躅倒吸一口冷气:“那这儿可真是卧虎藏龙啊。”
“他毕竟十六岁就掌兵。”仇夜雪说:“总有些自己的本事。”
祝知折不与他们动手,还是因为仇夜雪的身份是岁南世子。
即便他再如何恣意妄为,面对仇夜雪背后战功赫赫的镇南军,到底有几分顾忌。
真与他到了舞刀弄枪的地步了,那就不是几句话便能化解的干戈。
岁南虽无反心,但并不代表会容忍自家世子受委屈。
仇夜雪又提醒了踯躅几句住在太子府这几日不要乱跑,活动范围就尽量圈在这个院子里。
他来这儿不是参与这些权谋乱斗的,他并不想探查太子府的任何秘密,也不想知道。
祝知折之前黏着他,显然也是有些目的,而并非真的就缠着他不放了。
毕竟住进太子府连着三日,仇夜雪没有主动走动,祝知折也没有来找过他。
这也代表着目前事态还没有往祝知折满意的方向走。
而在第二日,祝知折就命人送了份名单过来。
仇夜雪打开看了后沉默了许久。
踯躅还以为是有棘手人物,问了后才知晓——
仇夜雪只是意外而已。
如今事情还没结束,祝知折却已经提前送上了「报酬」,也不怕他当场反悔。
毕竟要知道有着岁南世子这层身份,仇夜雪就算是干这种阴损事儿,祝知折也不能做什么。
这般魄力啊……
若不是他是那人屠性格,的确很适合做皇帝。
直至第四日,祝知折下了早朝后打马回府,朝服都未换,就心情极好地往仇夜雪这边走来。
——然后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就在自个儿的府邸被拦下了。
拦他的人是鸦青,鸦青低垂着脑袋,雌雄莫辨的声音沉稳得像块石头:“太子殿下,世子尚未起床。”
每日卯时就已经练完早功了、然后辰时四刻进宫早朝的祝知折:“……”
藕荷又从里头出来,冲他行礼:“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可是有急事?”
怀疑仇夜雪记仇故意晾他的祝知折轻哂点头:“是有。”
藕荷便道:“那请殿下稍作等候。”
祝知折没说什么,只扬了下眉,心道这岁南世子当真是好大的架子。
仇夜雪是在睡梦中被藕荷轻轻唤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