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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气,他上前把程杭西的上半身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把粘在伤口上的布料撕下。
布料一动,皮肉也跟着起来,只稍微用点力,血液就又流了出来。
裴南辛实在下不去这个手,就先把周围的布料撕了,只剩下伤口粘着的料子。
前胸有三道刀口,大腿上有一道。后背只有些擦伤,比胸前和大腿上的伤情况好不少。
裴南辛把布料浸湿,把水挤出来一些,就硬着头皮敷在伤口周边,他一边小心地捂着,一边看程杭西的表情。
然而程杭西非但没有被疼醒,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裴南辛一点一点地敷过去,将伤口周围的血液化开,再把粘着的布料撕下来。
布料撕完,伤口又不□□了些血。把血渍都擦完,一盆水也彻底变了色。
裴南辛把血水倒掉,盆洗干净又装好水,把正在烧的那个取下来。
怕程杭西着凉,他尽可能动作快地擦拭,擦好了上半身,把草药撕碎敷上伤口,用布条子扎好,就给程杭西套上了他干净的旧衣服。
把程杭西的裤子脱下来,裴南辛怔了一下。
除了腿上的刀伤,他脚腕上还有两道明显的红痕,血渍模糊,不知道伤了有多久。裴南辛皱着眉,仔细看了看,像铁链留下来的痕迹。
下半身只有腿上一道伤口,脚腕上的伤不用撕布料,处理起来还算快。
等把程杭西身上都收拾干净了,裴南辛坐在床边长长地吐了口气。
好累。
他从前只给自己处理过伤,还没有替别人这么细致地收拾过,就怕把程杭西弄疼了。
然而这一通折腾下来,程杭西一点反应都没有,呼吸不曾变重,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裴南辛把程杭西的衣服布料收起来,衣服已经被他撕破了,穿是不能再穿了。
他想了想,点开系统面板,戳了一下卡通鞋子的格子。
一双拖鞋出现在他手上。
还行,挺有用。
他把东西都收拾好,两个盆被单独放在一边——这俩盆只能用来给地浇水了,明天还得烧新的出来。
趁太阳还没完全下山,裴南辛去找了些红果子回来。他馋不馋暂且不说,有个病号,他倒是想去海边捡点好东西回来,但程杭西身边还离不得人。
程杭西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但又不能不吃东西,裴南辛只好把红果子抵到他嘴边,把汁水挤进他的嘴巴里——能补点能量就补一点。
喂完程杭西,天也黑了。
裴南辛摸着黑洗好澡,回到他的小三角窝旁边。
本来是想今天再搭出一张床的,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看看床,又看看程杭西——完全睡得下他们两个。
他小心地把程杭西往里面移一点,而后就躺了下来。
和程杭西隔了些距离,确定自己不会压着他之后,裴南辛就闭上了眼。
终于能休息了。
半夜,裴南辛是被身边的动静闹醒的。
迷糊中觉得好像有什么热源扒在他身上,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肩窝里多了个毛绒绒的脑袋。
他尚不清醒地嘟囔:“这孩子大半夜不睡干什么呢。”
想把人抱回原位,然而他一搭上程杭西的肩膀和手臂,瞌睡立刻吓没了。
烫的。
裴南辛先把程杭西的脑袋移开,手探上他的额头,手心触到一阵高温。
发烧了。
他把萤珠拿出来,用作暂时的照明,又立刻生起火,把这一小块地方照亮。火光下,依然能看出程杭西苍白的脸色。
白天撕下的小方布还剩有干净的,裴南辛找出来,去浸了冷水,敷在程杭西头上。
没有被子,他只好把所有外套都拿出来,盖在程杭西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程杭西又抖起来。
这是又冷了。
然而所有的衣服都盖在程杭西身上了,再没有多的,而生活栏的格子刚过去七个小时。
程杭西牙齿都开始打颤,大半夜的,只有他嘎吱嘎吱牙齿磕碰的声音。
裴南辛把小方布重新浸了冷水敷上,看着霸占他的床缩成一团的程杭西,终于还是忍不住叹口气:“系统是给我找了个小祖宗来吧。”
他重新躺回床上,将程杭西抱到怀里,不受控制抖着的双手也被他拉过来揣在怀里捂着。
为了观察程杭西的情况,这一夜裴南辛基本没睡。等程杭西身上的热度退下去,天也将将要亮了。
裴南辛把人放开,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
睡是睡不了。
他先去把火生起来,用前不久刚烧好的泥盆烧开水。
给田里的种子都浇过一遍水,裴南辛去林子里找了些红果子回来,把开水倒进小泥杯,他拿着水和红果子坐回床边。
他摸了摸程杭西的额头,没有反复烧起来。
正当他一边吃红果子一边想着今天能做些什么的时候,床上的人有了些许动静。
裴南辛看过去,见程杭西正使劲地撑开眼睛。
似乎是因为到了陌生的地方,他眼睛才撑出一条缝就全身紧绷。察觉有道视线落在他身上,他艰难地转过头。
待看清裴南辛的模样,他的双眼微微睁大了一些,随即整个人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