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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我?”
萧时光并没有立刻回答。
只是垂眸看她,细长睫毛铺陈出淡色阴影,半睁着的眼睛里全是散漫。他显然是,对她方才的问题不关心的。
看到他这样的反应,陶尔就丧失了坦白的勇气。
你认为融到血液之中,刻入骨骼深处,淬进肌肤纹理,长年累月不消逝,反而激荡起内心轰烈起伏的记忆,在别人眼中,兴许只是一个玩笑,一场热闹,一个点头就散的碰面,一场不过尔尔的遇见。
她咽下那团哽在喉间的委屈,开始胡扯:“人有时候呢,就是会这样,总觉得某些事、某些人在哪里见过。但其实没有的,我们曾经以为的见过,其实很可能只是,一个梦。”
就是用这种低级的方式,来给萧时光洗脑。其实这些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的,何况是智商很高的萧时光呢。
但他并没有拆穿她,可能是觉得没必要,所以只回了一个极其平淡的:“嗯。”
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词,音量很小,不仔细分辨会误以为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呼吸声。
涌起的风撩动她紫色的头发,凌乱地飘扬在眉睫和脸颊,她在这柔软又浮沉的遮挡中笑起来,“所以,前天之前,我并没有见过你。我叫陶尔,”她提起一口气,扬起下颌略骄傲地看他,“从来都是这个名儿。”
同样的风也吹着他蓬松的短发,吹过他月白色耳尖。可他并没有笑,抬手随意摸了一把后颈,开口时语气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敷衍:“行了,知道了。你早点回去睡吧。”
说完没再理她,兀自朝9号楼的方向走去。
怎么能,睡得着呢。
她整个脑壳里,都挤满了萧时光的影子。
不想让自己低沉的情绪影响周师姐,就走回北门,打车去往薛宴的住所。
在堵得水泄不通的市中心的路上,把当初的相遇回忆了好多遍。
萧时光至今都不知道,两个人的初见不是在金时光KTV,而是比这早一年——是在她初二的暑假,在东川去往长沛的火车上。
那时候他就很清瘦。
但是健康的,好看的,恰到好处的瘦。
那一年,6月的发烧短暂拖住了陶白和后妈的碰面,但到了7月暑假,薛望山自己去长沛和新夫人、新女儿相会还不算完,竟然还在长沛领了证,并再次提出让她到长沛见易小茜。
她前所未有地抵触,正好眼睛生了麦粒肿,就打算以此为由再次拒绝。但薛宴正好在长沛临市出差,说可以抽出半天的空闲时间陪她去。
那时候薛望山已经露出些不对劲的苗头了,经常打陶迤遗物的主意,时不时威胁她,要是她不听话就把陶迤放在梧桐大道别墅里的那些摄影设备卖掉,反正他有钥匙。
那些东西被陶迤收纳在定制的展示柜中,有些还与墙壁嵌在一起,她不想破坏陶迤的构思,不想把这些东西挪走。所以薛望山是真的威胁到了她,她担心这样的事情发生,便收起坏脾气,不再阻止易小茜的进门,甚至妥协——
独自一人,坐上飞往东川的飞机,再从东川坐火车去长沛。
只是越接近长沛,她就越不安,心里浮出大片的,对陶迤的愧疚。她感觉自己千里迢迢奔赴后妈所在的城市,是对去世的陶迤,最深的背叛。
想了想后,觉得还是要跟陶迤说清楚的。于是掏出手机。
【妈妈,今天我要和薛宴去薛望山新夫人家吃饭。为了不去吃这顿饭,我把自己搞出了一点问题,在医院呆了半个月,没想到出院后还是得去。但是妈妈,我永远不会背叛你,虽然我人坐在餐桌上,但她家桌上的东西,我一口都不会吃。】
【薛宴要是动筷子,我就拧他的大腿肉。】
两条短信给永远也无法回复的号码发出去,抬头望一眼窗外景色的空档,突然听到车厢后排响起了两声短信提示音。
她愣了一下,捏起遮光的墨镜片,缓缓转头。很快寻找到手机的主人——
后排与她隔着过道的,看着十七八岁的男生。
他举着手机打量其中的内容,后脑勺抵在不太舒服的火车座椅上,扬起一截雪白的脖颈。七月灼烈的日光穿过车窗落在此处,不多会儿就把在他脖子上烫出一片烟粉。
手机上的内容似是很有趣,他的唇角被愉悦的情绪带动,挑起散漫却好看的弧度。拇指在漫漫光线中轻快地动了几下,不像在回复消息,倒像是在拨弄乐器。
她当然知道自己刚才发出的短信不可能是男生收到的短信,但目光就是从他那儿收不回来了。
除了陶迤以外,她很少见到长得这么白的人。皮肤白到近乎透明,连指骨下的毛细血管都能看清,遑论脖颈上鲜明的筋脉。
甚至因为太白而略显娇嫩,不过打个哈欠而已,眸中雾气就扩散至细长的眼尾,把此处的皮肤刺激成水洇洇的红色。
火车到站前的提醒响起。
男生便不再打字,慢腾腾地把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