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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欲开口辩解,陈秋石已先道:“你偷拿我的书,人证物证俱在,咱们这就去见夫子,让他老人家评理,非赶你出书院不可。”
蒙真阴沉着脸,扶着案桌缓缓站起身来。这些个毛小子,仗着他平日里不作声,当他好欺负,撒泼到他身上来了。
也不想想他蒙真是谁,他可是威震修真界的老祖,他的徒子徒孙们见着他,哪个不得恭恭敬敬,敢与他这般叫嚣的,早被他一鞭子抽到九霄云外去了。
可惜他现下没有法力,不然一个噤声术,让这些毛小子立马闭嘴,再不能大声嚷嚷,叫叫喳喳。
“你说我偷拿你的书?”蒙真稳住身子,缓缓开口,“我有我自己的书,拿你的书做甚。再者我家里有钱,想要多少书有多少,何必去拿去偷。之前你三番两次来找我茬,我念你年小,不与你计较,而今你却诬蔑我偷拿你的书,我蒙真活了大半辈子,光明磊落算不上,但偷鸡摸狗的事从来鄙夷,更不会以身试犯,你……”
他指着散落一地的书,言正色厉,“这书怎么倒的,你给我怎么拾起来!”
陈秋石怔了一瞬,情绪有些激动,几乎是颤着身子说:“不,我不拾,我凭什么给你拾。是,你们是有钱,有钱就可以强娶豪夺,为所欲为,不把穷人的命当命么!”
这下轮到蒙真愣怔了,心里直喊,造孽哪。当初原主娶第五个夫人时,强买的人家姑娘,后来姑娘又死在了他们家里,陈秋石作为姑娘的弟弟,为姐姐鸣不平也是理所应当。
可那都是原主干下的混账事,如今却要他蒙真来买账。
要他买账也可以,原主生前干的那些混账事他认了,只是偷书这黑锅他不能背,今日说什么也要给澄清了。
不然以后顶着个“窃贼”的骂名,他觉都睡不安稳。
正要开口时,陈秋石已先了他一步,且句句不善:“今日说什么也要制裁你。要么你随我去见夫子,向他老人家坦明你的错误,乖乖给我道个歉。要么你现在就离开,以后再不准踏入青山书院半步。”
蒙真脸色黑沉,跟块木炭似的。他既是来这里读书,又怎可就此离去。而且他也没偷书,去向夫子认什么错。
他目光阴厉,定定看着陈秋石。陈秋石也恶狠狠瞪着他。
就在两者僵持不下时,门口传来一声:“爹!”
众人循声望去,见一个身着宝红色锦缎衣服的年轻公子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说:
1.文中《师旷论学》,出自《说苑》,作者刘向,西汉人。
2.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出自孔子的《论语·述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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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蒙真侧头一看,见是蒙鸿,心想,这小子跑来这里做甚。
蒙鸿前一天晚上便得知他爹今日学里放假,今番前来,一为接他爹回家,二来看看他爹学里的情况。
谁知这刚来,便看到他爹被一群学生围着,书散落了一地。
敢情他爹遭人欺负了啊!
蒙鸿心中多有不忿,气势汹汹走过来,挡在他爹跟前,与欺负他爹的人说:“你们这是干什么,以多欺少,目无尊长,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陈秋石冷眼置之,“你爹偷拿我的书,抵死不认。你跟我讲王法?你倒是来说说,何为王法?为老不尊,强娶豪夺,便是王法吗!”他虽是一介穷困书生,气势倒是一点不弱。
蒙鸿不自觉囧起了眉,偷书?他爹这人虽好色抠搜,可从未有过偷窃。这学生这般诋毁他爹,想来是因为他爹初来乍到,给他们摆了一道。
念及此刻在学堂,蒙鸿不好与这人大声吵嚷,尽量缓着语气说:“这位兄台,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蒙家在咱们香河县也算得上富户人家,家里的书多到无处摆放,我爹他犯不着偷哇。”
陈秋石不以为意,依旧冷言相向,语气里满是嘲讽意味: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们仗着自己钱多,就可以是非颠倒,黑白不分了吗?你爹有没有偷拿我的书,学里同窗们都可以作证,我还能冤枉他不成?我不与你们扯皮,咱们到夫子跟前去,是非黑白,让他老人家给个明断。”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道清峻冷冽的声音:“下了学不回家,在此大声喧哗做甚么!”紧随着郑夫子走了进来。
方才还乱嘈嘈的学堂一下子就寂静下来。大家眼观鼻鼻观心,赶紧收拾好书具,心照不宣回家去了。
独留下蒙真,蒙鸿,陈秋石三人立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待郑夫子走近了,陈秋石作了一揖:“夫子,蒙真偷拿我的书,还请夫子罚他。”
郑夫子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几本书,再看看他手里握着的那一本,面无表情,只道:“你且回家去罢。”
“夫子……”陈秋石坚持了半天,却等来这么一句,心里多有不甘,为什么,为什么夫子也要偏袒于他。
他出生于一户穷苦人家,上面有一个姐姐,母亲身体不好,一家子生活开销全靠在父亲耕种的几亩地上。
去岁春末,县里的一媒婆来他家说亲,对方是一个年近五十岁的老头,家境殷实,名下有多处粮庄。
媒婆说,对方要求买亲,一百两银子买他姐为妻,两家签下协约,一手出钱,一手出人,此后互不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