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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吃着呢,邓博文端着餐具走了过来,阿青很识趣地挪到了一边。
“蒙伯伯!”邓博文招呼一声,温雅一笑,就势坐在了人的身边。
蒙真侧过头,亦道:“邓贤侄。”
明日是重阳节,方才下课时郑夫子留了一道课业,下午课堂上,大家做一篇与重阳相关的骈文。
骈文是一种文体,始于汉魏,盛于南北朝。文章以双句为主,字句讲究对仗工整,声韵上平仄相对,韵律和谐,词句华丽,注重用典。
科举考试中不考骈文,郑夫子之所以要他们写骈文,是因为骈文的格式与八股文或多或少有些联系。
八股文中的起股、中股、后股、束股这四部分要求极为严格,每股中的两段必须工整对仗,类似于骈文。
前段时间的八股文练习,郑夫子对大多数学生还算满意,只是也不能让学生天天做八股文,偶尔会用类似的骈文替代。
这会儿吃饭间隙,邓博文便与蒙真聊起下午要做的骈文来。
“蒙伯伯,下午的文章你准备的如何了?”邓博文问。
蒙真摇摇头,他毫无准备。
上一世他所涉猎的皆为道学,少时虽也曾读过儒学,可在他遁入道门之后渐渐就忘的一干二净。
如今这一世,做文章全与儒学相关,各种文体诗赋应接不暇,好在他脑子也不是那般愚钝,只要用心学练,还是能学出个所以然来的。
夫子布置的文章他本打算待会儿用完饭回课室打坐时冥想一番,不料这会儿邓博文提了出来。
见人热情满满,他便也问了一句:“邓贤侄准备好了?”
邓博文笑了笑,也学着他的样子摇了摇头。
既是二人都无所准备,正好边吃饭边讨论起来。
邓博文虽说年岁尚浅,但在做文章上要远胜于蒙真。
二人先从文章开头说起,地名,人命,用典,与骈文相关的皆说了个遍。
就在这时,许嘉兴朝他们这里走了过来。二人说的正起兴,一时没注意到他。
许嘉兴便重重喊了一声:“邓博文!”
邓博文这才转过头来,对人轻轻一笑:“怎么了,嘉兴?”
许嘉兴怏怏地坐到他的身边,说:“没什么,就是好奇你们在说什么,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不应。”
邓博文略感歉疚道:“不好意思,方才我与蒙伯伯讨论下午要做的文章,一时入神,没听见你叫我,你不要介意呀。”说着揉了揉许嘉兴的头发。
许嘉兴拿手挡开:“你别揉我头,感觉跟逗猫似的,怪别扭。”
邓博文只是笑,没再说话。
许嘉兴便把目光转到蒙真身上,一番斟酌,还是招呼了一声:“蒙爷爷!”
这一声“爷爷”,差点呛得邓博文把刚吃进去的饭吐出来。
他看着许嘉兴,不是很明白:“嘉兴,我喊他蒙伯伯,你却叫他蒙爷爷,这样一来我不就大了你一辈吗。那你是不是该称我一声邓叔叔或者邓伯伯?”
最后一句话立马招来许嘉兴一个白眼,“我只是看他跟我爷爷差不多年龄,才喊他一声蒙爷爷。你我差不多,我叫你邓伯伯做甚,也不怕折了你寿。”
这段时间学里对蒙真没那么针锋相对,有的学生甚至还会与他说几句话,许嘉兴便是其中之一。
有时许嘉兴见着邓博文与蒙真相谈甚欢,便会过来插上几句,相处久了,觉得蒙真也不是那么十恶不赦,兴致来时也会与人搭上几句,只是从未称呼过他。
今日却叫了一声“蒙爷爷”。
蒙真看着比他爷爷还要老,他称他一声爷爷也没不妥。许嘉兴想着,不知邓博文为何这般说。
邓博文接着他的话道:“他是咱们的同窗,不论年岁差多少,咱们都理应喊人一声蒙同窗。只是碍于他是我大伯的好友,我才唤人一声蒙伯伯,倒也不觉唐突。而你却叫人一声爷爷,着实把人给叫老了,所以我才说不妥。你应该像我一样,叫一声蒙伯伯。”
许嘉兴嗫嚅下嘴,思量着要不要改口时,蒙真突然抬手道,“无妨,叫我什么都行,一个称呼而已,不用太在意。”
“哦,好。”许嘉兴呐呐应了一声。
正好他们的餐食也吃的差不多了,三人起身一道回了课室。
蒙真回到自己座位上,闭目打坐,脑子里一边构思下午要做的骈文。
一旁的许嘉兴见了,摇了摇邓博文的胳膊,“你说他怎么每日都打坐啊,像个道人似的。”
邓博文也往这边看了看,笑道:“许是修炼心性吧,心静则神定,神定则清明,明则灵,灵则通,通了才能做出好文章来,我想大抵如此吧。”
许嘉兴直直看着他,眼里满是不解:“你在说什么,做好文章跟打坐有何关系,你不也没打坐吗,难道就做不好文章了?”说着他环视一周,课室里窸窸窣窣坐着十来个学生,都在埋头打稿文章。
“这些人也都没打坐啊,哪个不比他文章做的好了。”许嘉兴嘟着嘴犹且疑惑。
邓博文不知如何与他说辩,只推推他道:“就是打坐静心而已,哪像你我毛毛躁躁,话多的要死。”
许嘉兴被他一推,不悦地走开了。
下午课上,郑夫子坐在讲堂上,底下学生们抓头挠耳,咬着笔杆苦思冥想,试图写出锦绣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