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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真见了,忍俊不禁。
他想起自己上一世,他还是修真界老祖的时候,有一次他的徒子徒孙们在一棵大树下有说有笑打打闹闹,正好他从树下经过,这些少男少女们见了他就跟耗子见着猫似的,上一刻还欢欢喜喜的一张脸,立马就敛笑息声,恭恭敬敬向他行了一礼,而后急慌慌四处散开了。
当时那种情形,就像现在学里这些学生见着郑夫子一般,他的徒子徒孙们生怕一个不留神被他逮着训话,若是自己答不上来,怕是要挨训受罚。
可是,若非是什么重大过错,蒙真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罚他们呢。
忆起往事,蒙真竟无端生出些情绪来。不管怎样,他是再也见不着他的那些徒子徒孙们了,可想这些做甚么。
正好郑夫子走上讲堂,眼睛往下面扫了一圈,简单说了几句之后要大家自行复习,之后再无只言片语。
县试临近,学生们丝毫不敢懈怠,从假期的余温中出来后,全身心投入到备考当中,都想着一次性能考过。
蒙真与大家一样,这些日子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全都耗在读书写文章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次县试能否考过,但就是这样每日里忙碌着,他的内心才感觉很踏实。
日子就这样静静淌了半个多月,很快就到了二月初六,县试之日。
天不亮蒙真就爬起了床,一番洗漱之后用了早饭,而后急慌慌赶到县衙。
二月天气,天寒料峭,县衙门口围了好多前来县试的考生,他们手里提着个考篮,篮子里装着今日一天的吃食。
此时的天尚未放亮,周遭朦朦胧胧。蒙真站在长长的队伍当中,寒风一吹,冷意飕飕地往身体里钻,他一阵哆嗦,不禁裹紧了衣衫。
卯时一刻,县衙门开。考生在衙役的搜检下鱼贯入场。
轮到蒙真接受检查时,他先是散开头发,被衙役在身上摸了一遭,后又打开考篮,里面装着的馒头饼子被掰开揉碎,确保没问题后,他才被放进入。
进门之后没几步,又遇到检查身份文书的衙役。身份文书上写有考生的姓名,年岁,籍贯以及体格面貌等信息。
衙役拿着文书与蒙真核对,其上写着:考生蒙真,年五十,顺天府香河县人,形容清瘦,面白须短。
衙役对照着看了蒙真半晌,也没看出任何不妥,便放行让他进去了。
蒙真提着考篮来到考棚外,等到所有考生全部进入,他与一众考生接受知县大人讲话,话毕,考棚门开,考生在廪生的唱保声中,领了试卷往考棚里去。
试卷上有座号,蒙真对照着找到他的位置,待坐下后,心下不禁一喜,庆幸他的座号不是臭号。
所谓臭号,就是紧挨着茅厕的号舍。如果有考生被安排在臭号考试,那他可真就倒了大霉了,臭气熏天被熏的神志不清不说,有可能还会熏出病来。
没有一个考生是愿意坐臭号的,可这由不得人,只能看运气听天由命。
随着一阵铜锣声响,天光大亮,考生们开始启卷答题。
县试共考四场,每场考一天,当天答题当天交卷。
第一场为正场,四书文一道,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这些题平日里郑夫子都有让他们练习,做起来并不生疏。
首先做的是那道四书文,蒙真看了一眼题目:为君子儒。
以此为题,做一篇不少于三百字的文章。只是这文章不是随随便便写的,而是按照一定的格式,即八股格式。
为君子儒,出自《论语·雍也》:“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
意思是你要做一个高尚的读书人,不要做遭人唾弃的读书人。
蒙真看着这四个字,脑子里构思一番,文章大概有个眉形了,他才在草纸上一笔一划仔细书写起来。
县试考试共发了两种纸,答题纸和草纸,草纸用来构思文章,答题纸为正式答题时所用。
待草纸上的文章做好了,蒙真细细检查一番,不合意的地方他做了些删减增添,一直到他满意无错漏了,他才在答题纸上仔细誊写。
这誊写也是费工夫的,本朝科举考试制度严格,不仅对作弊者严惩不贷,就连考卷也有严格要求。
卷面须得整洁,全文小楷书写,不得错字漏字,不能在试题纸上随意涂改,不然会被考官当成污卷,从而落选。
是以,蒙真丝毫不敢马虎,一道四书文写下来,乍暖还寒的二月里,他身上竟渗出一层密密细汗来。
而这还只是最初级的县试考试,后面还有各种大考,想想何其艰辛不易。
四书文写完后,蒙真揭开考篮,啃了几口饼子,水都没喝一口,又开始写另一道五言六韵试帖诗。
五言六韵试帖诗也有相应要求,虽不用像四书文那样用八股格式,却要求仄起平收,对仗押韵。
诗题:赋得「秋日悬清光」,得「清」字。
试帖诗又叫赋得体,意思就是所做的诗里必须出现“秋日悬清光”这五个字,并且以“清”字做韵脚。
蒙真看着诗题,手里握着笔,渐渐陷入沉思。若非这一年在书院接受学习,光凭自己在家里瞎琢磨,他定是做不来这科举考题的。
他想着郑夫子课堂上关于试帖诗的讲解,思路清晰,下笔有神,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将一首五言六韵试帖诗写妥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