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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雪焕莞尔,知道始终还是瞒不过他,于是解释道:“南境的治军风格与整个江北截然不同。江北——或者说是曾经的上央,承袭的是我夜雪氏和楚氏的治军风格,提倡严律,有错必罚,严惩不贷;而南境则更强调褒奖,有功必有赏,且待遇优厚。打个不怎么恰当的比方,就像是农人赶驴,江北喜欢用鞭子,走错了就抽,抽到听话为止;而南境则习惯于用上等饲料把驴子喂饱,让它听话。”
这比喻确实有些不入流,夜雪焕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真是为难蓝祈还能摆出一副清淡的表情,认认真真地等着下文,可以说是十分捧场。
夜雪焕看得实在喜欢,把他抱到腿上,继续说道:“原本也说不上孰优孰劣,但南境军中的风气确实不怎么好,战力也普遍逊色一些。这倒也可以理解,当年下央虽然自立为王,却毕竟势弱,总得靠这种手段来笼络人心。后来重新合并,朝廷也怕重蹈覆辙,不想南境的兵力过强,遂维持了原本的治军理念。所幸西南边境都是些小国,比起边蛮和北胡,威胁不大,兵力不强也无关痛痒。”
“至于为何说南境军中风气不好……主要就在‘色’之一字上。”
夜雪焕略带嘲讽地笑了笑,“军中生活枯燥单调,又全是男人,有所需求也很正常。虽然原则上不允许,但也终究不能灭杀人欲;哪怕是在西北军中,逢沐日也经常会有集体招妓之事,只要没有太过分,我也会睁只眼闭只眼。但南境一带,除了定南王的南丘郡之外,但凡是重要驻地,都会自营妓馆,还不用付嫖资。”
蓝祈蹙了蹙眉头,本能地反感起来。夜雪焕安抚一般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在这种地方,我不想表现得太过正直,却也不想与他们同流合污,稍微意思一下,让他们觉得我并非不近人情,也就够了。”
蓝祈低低应了一声,暗想这人的确不负他的贤名,绝不会真的沉迷美色、耽误正事,对他这一点颇感敬意;但心底深处却又有些莫名的不甘和失落,自己迷乱疯狂,甚至都浪出了水,对这人而言也不过是“稍微意思一下”,又要他情何以堪。
他虽有些不悦,却依旧神色如常,夜雪焕未曾留意,凑在他耳边低笑道:“当然,主要还是蓝儿太可爱,忍不住。”
蓝祈抿起了唇。他自认是个无趣之人,不善将情绪诉诸表达,若非是向这人敞开了心扉,他甚至可以对任何事都表现得无动于衷,死人一般呆板冷漠;在床上更是白纸一张,不懂得如何服侍,连点勾引挑逗的孟浪话也说不出口,还要夜雪焕这个皇子来侍弄他,从事前准备到事后清理,为他做尽了不符身份之事;而他就只顾着自己舒服,全盘接受,忘乎所以。夜雪焕却还要几次三番地说他可爱,分明就是漫不经心的敷衍之词。从前还可以听过就算,如今却变得难以忍受。
明明已经如愿留在了他身边,得到了他的宠爱,却似乎根本没有办法满足;得到的越多,就越想要得到更多,贪得无厌,欲壑难填。
“殿下不必如此。”蓝祈低声道,“我才不可爱。”
夜雪焕怔了怔,察觉这小东西似乎突然闹起了别扭,隐约猜到了些原因;可那副明明在赌气又要装作不在意的小模样委实太过可爱,忍不住又想调戏,把人拥进怀里,沉着嗓子笑道:“我说可爱就是可爱。小白眼狼,也不想想外面是怎么传我的,一条两条的全让你开了先例,多少人都看红了眼,还说自己不可爱?”
蓝祈僵着身体任他抱着,一声不吭。夜雪焕也算摸清了他的性子,知道他从来不会主动抗争,只会用这种沉默无言的方式来表达不满和抗拒,看上去是冷漠疏离,其实不过是又傻又倔。心里越发怜他,轻叹道:“你钻这种牛角尖作甚。能在床上侍奉我的人多得是,可你能为我做的,天下间还有谁能做到?我便是把你宠上天又如何?你合该心安理得地受着。都交给我就好,我不需要你服侍我。”
他咬着蓝祈的耳尖,故意调笑道:“我更喜欢看蓝儿舒服起来的样子。”
“……”
蓝祈终于败下阵来,耳根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泛红。夜雪焕看得心头发热,愈发没了分寸,双手伸到他后腰上捏了捏,在他耳边轻轻吐息:“或者……我再证明一次你有多可爱?想试试在车上?”
“不想!”
语气坚定无比,听得夜雪焕又是一阵低笑,喃喃道:“乖。蓝儿这样就很好,我很喜欢。”
大概是“喜欢”二字太过惑人,蓝祈对此完全没有抵抗力,乖巧依伏在他胸前,伸手环住了他的后肩。夜雪焕见他眉眼之间略有疲色,亲亲他的脸颊,轻声道:“是我不好,早上又勉强你。你累就再睡一会儿,横竖还要小半日的路程。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蓝祈心头一软,低声应了。房事本就消耗,这几日又实在累得狠了,身体的确疲乏。夜雪焕让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仿佛是在哄着他入睡。
行驶中的马车略带摇晃,闭上眼睛就能感觉到最熟悉最喜欢的温柔气息,蓝祈很快就昏昏欲睡。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感觉到夜雪焕推开车窗,与外面的童玄说了句什么;没过多久,身上就裹上来一层柔软的布料,暖洋洋的甚是惬意。
他悄悄伸手,攥住一片衣角,慢慢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