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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雪焕听他单独强调了箫,挑眉道:“倒也算风雅。你喜欢?”
锦鳞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夜雪焕知道这小崽子是在偷偷揣测他的喜好,但最终还是如实相告,心中对他也颇为满意,笑道:“既是喜欢,继续学着就是。只是我和你爹爹都不通乐理,只能请个乐师了。沧珠郡产玉,回头再让人去寻支好点的白玉箫来,就算是补了见面礼了。”
“……谢谢父王。”
经过好一番交涉,夜雪焕才总算把那个“小”字去了,让锦鳞喊蓝祈爹爹。这种没有娘亲却有两个爹爹的配置颇为诡异,但反正锦鳞自小就在云雀之内,也不知寻常人家是怎样,虽还不太习惯,慢慢却也喊顺了口。
他虽然早慧坚忍,但到底还是个孩童,过久了孤苦无依的日子,陡然间被这样轻松愉快的家庭气氛包围,反而有些拘谨;就如同一只好不容易找着巢穴的小兽,不敢那么快放松身心,又不由自主地渴求更多的温暖。见夜雪焕对他如此包容,不由得眼眶泛酸,吸了吸鼻子,自己埋头去吃碗里的饺子。
然而没吃两口,突然脸色一僵,像是被硌了牙似的,捂着嘴嗫嚅几下,竟吐了一颗小金豆子出来。
白婠婠先前就在偷偷观察他的反应,见他终于把这颗金豆子吃了出来,立刻抚掌而笑:“小锦鳞运气真好,这么多饺子里就这一颗金豆,让你给吃出来啦。”
锦鳞愣愣地看着手里的金豆子, 一时还没明白过来,就听夜雪焕嗤笑道:“堂堂郡主,新年里不说包个大红包也就罢了,还特地跑去后厨搞这种骗小孩的把戏。怎么,一颗金豆子就想糊弄了本王的世子不成?”
白婠婠一时语塞,继而恼羞成怒:“正因为是新年里,才要讨个好彩头,怎的就是骗小孩了!”
锦鳞这时也猜到是白婠婠特意吩咐后厨把这颗包了金豆的饺子放在了他碗里,心中泛起了暖意,但家长没点头,他也不敢收,默默把小金豆放在了白婠婠面前。
夜雪焕强行曲解:“你看,锦鳞都嫌你给得少。”
白婠婠没好气地道:“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你以后带锦鳞来虎趵城,我一定给他包个大的。”
夜雪焕这才终于放过了她,转头对锦鳞道:“儿子,记住了,你……”
他突然沉吟起来,似是在认真考虑这称呼的问题,似笑非笑地看向楚长越,“长越,流鸢该是锦鳞他姑姑,还是他婶婶?”
楚长越一口汤差点没从鼻子里喷出来。
夜雪焕直嫌弃他这做贼心虚的模样,放下碗筷,慢条斯理地逼问:“这下能说说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也就是这么回事嘛。”
楚长越红着脸刚要解释,白婠婠已经抢下了话头,双手捧脸,故作娇羞,“攻陷颐国国都之后,晚上庆功宴,我们都喝多了……”
这种情节,无论夜雪焕还是蓝祈都太熟悉了,飞快地就在脑中把她未说完的话补全了,四只眼睛齐刷刷看向了楚长越,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楚长越啊楚长越。”夜雪焕啧啧道,“没想到……原来你竟是这种人。”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还不是……”楚长越不假思索地反驳回去,刚出口就觉得哪里不对,又赶紧改口,“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然而并没有人愿意听他解释,蓝祈甚至一本正经地教育锦鳞:“好好吃饭,接下来的都别听,免得学坏了。”
锦鳞狐疑地在几人之间看了看,然后把脸埋进了碗里,假装自己暂时失聪。
夜雪焕自然没什么资格数落楚长越,但蓝祈当初毕竟是在清醒的状况下点过头说过愿意的;何况他是男子,当时的身份又是男宠,假戏真做、两厢情愿,也算不得是什么话柄。而白婠婠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少女,又是堂堂定南王府的郡主,与他们当初的情况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他当然不认为楚长越真做了什么对不起苍天大地的事,只是这两人会走到一起,实在让人意外,可细想之下又似乎有着那么几分必然——楚长越性子严肃拘谨,脾性又温和,就和童玄一样,特别能勾起人调戏的欲望。以白婠婠的性子,想不去调戏他都难,哪怕是这会儿也还在不遗余力地描黑事实;只可惜当时去云水关时,楚长越已经先一步押送赵英回了丹麓,否则这两人可能那时就能对上眼。
思及此处,蓝祈强压下快要忍不住上翘的嘴角,冷哼道:“禽兽。”
楚长越简直快要窒息。
白婠婠这才把她那口大气喘完:“……然后我就亲了他一下。”
楚长越的脸红得几乎要滴血,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就地掩埋。
夜雪焕觉得关键部分就要到了,饶有兴趣地问道:“就这样?还有再然后么?”
白婠婠笑嘻嘻地看了一眼楚长越,故意说得无比暧昧:“再然后我睡着了,不记得啦。”
简直就是越描越黑。
楚长越赶紧指天指地发誓:“我什么也没做,就是把她扶回房休息了。”
夜雪焕挑眉问道:“当真什么也没做?”
楚长越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当真。”
夜雪焕痛心疾首,失望摇头:“禽兽不如。”
——酒后失态、干柴烈火,控制不住是禽兽,控制住了禽兽不如,敢情他从被白婠婠亲上来的那一刻起,横竖就已经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