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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祈伸手讨抱,夜雪焕才刚把他拥进怀里,就听他幽幽地告状:“南宫秀人欺骗了我的感情。”
夜雪焕差点喷笑出声,心底积压的躁郁顿时一扫而空,安抚一般亲了亲他的额头,打趣道:“乖,不生气。明日就把他抓来挂树上,让他给你赔罪。”
蓝祈想象了一下小少爷挂在树上哭丧着脸向他道歉求饶的画面,也不由得忍俊不禁,轻轻舒了口气,将这半日里的所见所为大致说了。
他并未刻意隐瞒肃亲王府送礼之事,只将那块鸽血石一带而过,着重控诉南宫秀人恶劣的欺瞒行径。夜雪焕完全不想对那两人的兄弟情做出任何评价,啧啧了两声,便将自己这边的进展与蓝祈说了。
此事非同小可,饶是蓝祈也消化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理清了思绪,沉声道:“若楚后当真是从月葭那里得到契蛊,那她势必还要从他们那里获知皇陵钥匙在云雀的消息,否则不可能那么快定计实施,偷梁换柱送我去云雀。当初凤氏灭国,他们各自逃亡蛰伏,这月葭国师却能知晓云雀是凤氏遗脉所建,掌控有皇陵钥匙;而红龄曾言云雀百年来探寻契蛊而不得,除非是她级别不够,所知不详,否则就只能说明,月葭的这一脉比玉氏还要神秘,隐藏了更多实力,却只求安稳度日。”
“理当如此。”夜雪焕深以为然,“昔年太祖立国之初,不知围剿了多少凤氏族人,幸存者寥寥无几。能在那个时候成功逃往海外、隐姓埋名者,必非寻常。玉氏贼心不死,谁又知这一族究竟是想求安稳,还是只是更沉得住气?”
蓝祈摇头道:“我倒不觉得这一族人还有复国的野心。能把祖宗传下来的养蛊之术拿来给岛民织渔网的人,注定不忍心再见天下陷入纷乱之中。”
顿了顿,又不禁感慨:“月葭苦心经营,百年隐忍,终还是躲不过……后来月葭闭岛,说不定也是他们主动要求,想要彻底避世不出了。”
他其实完全不在意楚后的契蛊是从何而来,此事的前因在他眼中根本就不重要,即便知道了全部的真相,也不过徒增几分感怀,于他们今后的安排没有任何影响——皇陵必须要开,广寒玉必须要取,楚后交待给他的使命也必须要完成。
他枕在夜雪焕胸前,听着熟悉的怦鸣,那些犹豫和迷茫逐渐消散,某些早已成型的想法也愈发坚定起来。
“无论如何,只要开了皇陵,取了东西出来,我们的债就算还清了。”蓝祈的声音低了下去,小小打了个呵欠,“至于南宫家……让南宫秀人自己看着办吧。”
夜雪焕听他语气,只当他还在恼那不厚道的小少爷,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让他换了个姿势,一手托住他的后颈,另一手在他背上轻拍,“乖,累就睡一会儿,我抱着你。”
蓝祈轻轻扬起唇角,在他肩头蹭了蹭,安安心心地闭目养神。
——不论前路如何,只要在这个怀抱里,他便万事无惧。
…………
枫江苑内,南宫显到底还是克制不住喉下的灼痒,剧烈咳嗽起来。他推开窗,外头送进来的新鲜暖风让他稍稍好受了些,脱力一般栽进软椅之中,捂着胸口,慢慢调整呼吸。
若是可能,他一点都不想动用那张最后的底牌。南宫家自然不会落得刘家的下场,但若也要像楚家那样被迫另开新枝,皇族会扶持的对象只会是南宫秀人。
且不论他自己愿不愿意,家里其他人必然是不愿意的。如今那几个官场上的还被蒙在鼓里,可一旦新官制下行,他们发现自己被皇族排挤在外,会如何狗急跳墙、如何迫害南宫秀人,他连想都不敢想。尤其太后的身体日渐病弱,等到皇陵开启,夜雪薰“下嫁”北府,南宫家就没了皇族背景,必须与朝廷建立另一种新的联系。
他今日的确是算计了夜雪焕一回,但哪怕是做个恶人,他也必须主动把自己送到皇族手上,取代南宫秀人,成为南宫家的“新枝”,才能保住根基,保住他自己和南宫秀人。
正思量间,忽听门外亲信的大喊:“小少爷!小少爷您慢些……”
来不及收起脸上的恹色,南宫秀人已经破门而入,横眉竖目地往他腿上一坐,刚准备兴师问罪,又瞥见了他惨白的脸色,顿时什么气焰都没了,小心翼翼地问道:“又犯病了?药呢?”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熟练地摸到他腰间,掏出一小包药粉来,混在茶水中让他服下,见他呼吸顺畅了,这才委委屈屈地唤道:“哥哥……”
小少爷虽已及冠,身形却还没完全长开,这样缩在南宫显怀里,竟还有那么几分小鸟依人的味道。
南宫显拍拍他的脑袋,朝门外递了个眼神,待亲信关上房门后,才低低笑道:“荣亲王忒不厚道。”
“哥哥才不厚道呢。”南宫秀人嘟着嘴,正眼都不肯给一个,“又想背着我干坏事!”
“没有,是正经事。”南宫显伸手戳了戳他鼓鼓的腮帮子,“此番皇陵之行,南宫家要出全资,数额庞大,下面人若是出了问题,谁也担不起,须得我亲自跟着。方才是与荣亲王商议行程呢。”
他声音低哑,说得又轻又缓,完全没了方才与夜雪焕往来博弈的气势,倒似是快要说不动话了一般。
“去什么皇陵嘛!”南宫秀人虽然恼他,可见他疲累虚弱,又忍不住心酸,“南荒那么多瘴气,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