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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雪焕哼了一声,对他散发出的酸臭气息表示不屑。
蓝祈正在与玉恬参研阵图摹本,此时就在议事厅内侧的小偏厅里。
他虽吃透了皇陵大阵和陵门机关,但两者都过于复杂,再是掌握了方法,想要一个人破解到底困难。当世对机关阵术有所造诣者并不多,在崇尚力量和才情的重央人眼中,那些都是旁门左道,只有家中有见不得人的东西要藏才会用到;皇族自然有御用的甲阵术师,但这些人都掌握着皇城机密,被严密监管,不可能放来南荒给蓝祈当帮手,更不可能从民间找人参与。
蓝祈原都做好了孤军奋战的准备了,但既然玉恬主动跟来,当然不能放过她。
羽部对机关阵术的要求不高,蓝祈本没抱什么希望,只是随口问了玉恬一句;骄傲的金羽随即表示,那些于她而言都是最基本的技能。
几人来看沙盘之前都很好奇地看了一会儿阵图,见蓝祈和玉恬一起在摹本上涂涂画画,交流着晦涩难懂的术语,又纷纷自觉地退了出来。莫染虽然嘴硬,但也不得不佩服;云雀教出来的密探若是用于正途,那当真都是寻常人难望项背的精英。
严睿作为边关守将,半生都在与兵甲打交道,从未见过如此精妙高深的“旁门左道”,第一眼看到阵图时只觉头晕目眩,立刻对蓝祈和玉恬这对外表柔弱的师姐弟刮目相看,此时回想起来竟仍觉震撼。
白婠婠却很淡定,似乎觉得那两人多有本事都是理所应当,注意力完全还在沙盘上,抚着下巴,疑惑地指着那根红签问道:“严叔叔,这不是荒民口中的圣山吗?”
“很近,但不是。”
严睿回过神,拿起另一根黄色小签,插在皇陵东南角的另一座山丘上,对夜雪焕道:“荒民每年四月有祭祀的习俗,朝拜他们所谓的圣山,也就是这里。但他们当然也进不去西丘陵,只能遥拜。西丘陵附近这些年已少见荒民出没,应该不至于遇上。”
两座山丘高度相当、位置相邻,乍看之下并无区别,无怪白婠婠会认错。也不知荒民究竟看上了这土丘什么特别之处,莫名其妙就奉为圣山了。
“圣山?”莫染嗤笑,“荒民居然信这个?”
“这个我知道。”白婠婠笑嘻嘻地抢道,“据说是荒民的先祖留下的预示,终有一日他们的神子会降临于圣山之上,给荒民带来真正的解脱和自由。”
莫染喷笑出声:“谁家神子这么没排面,只能降临在荒山野岭中的小土丘上?”
严睿无奈摇头,白婠婠纯属一知半解,只得他来解释:“这都是白氏初来南丘时从荒民俘虏口中听来的传说了,那时与荒民语言不通,全靠手势和图画交流,其中有多少是误传都未可知。如今东面矿场那边条件要优渥得多,荒民都在往那边迁移,受重央影响愈深,官话也说得极顺畅,有时都能混入村镇里骗些钱财物资,很多都已经不信、甚至不知这所谓的圣山了。”
顿了顿,又正色道:“郡主所知并不完全,实际上在更古老的荒民传说中,与圣山毗邻的便是死渊,神子穿越过死生一线,才能最终降临。”
他指了指那代表皇陵的红色小签,“我们所知的传说中并无死渊的具体位置,但皇陵与圣山毗邻,末将觉得未必是巧合。毕竟醒祖是在荒民的地盘上建了陵寝,或许对于荒民的先祖而言,皇陵的确是九死一生之地,那些传说和信仰很可能都是由此而来。”
这说法听起来有些诡异,却也不失合理之处;只不过传说终究是传说,除了强调一遍西丘陵的凶险神秘之外,并无太大意义。
“西丘陵山脊交错,路窄且险,走不了车马,只能靠步行。”严睿试探着问道,“若蓝公子能破阵,可否请他带领指挥,在进皇陵前先将道路打通?只要能走马,就轻松得多了。”
他的提议虽是为开皇陵做准备,却也是个一劳永逸的做法;就算不把皇陵内的奇珍异宝都搬出来,也总算能深入西丘陵地区,探查是否也有矿脉可以开采。
夜雪焕却道:“我倒也想,但皇陵大阵依照山形地势而建,形势变则阵法变,可解不可毁,除非炸山。”
炸山当然是不可能的,以南荒的地质,一捆火药下去,怕不是直接就山崩地裂了。严睿不免有些失望,却也无甚遗憾;西丘陵自南丘立郡以来就从未被征服过,他轮不上这桩奇功,至少也无过错。
夜雪焕见他神情,了然笑道:“毕竟也是千古一帝,喜欢这片西丘陵,留给他便是,我重央不缺这点地。掘人陵寝已经很缺德了,你还想日后再去他坟头挖矿不成?”
严睿莞尔,也不再提,转而又道:“十一月荒民活动频繁,矿上要大巡边。王爷和世子都是北境戍边的干将,可要试试与荒民交手?”
白婠婠立刻举手喊道:“我带三哥哥去!”
“小姑奶奶,你可别添乱了吧。”莫染翻了个白眼,伸手戳了戳她脸上尚带红肿的指印,“你还真当自己是来开皇陵的?哥哥们是为了让你金蝉脱壳好早日滚回云西!”
白婠婠烦躁地拍开他的手,忿忿道:“怎么说落霞关上也是我主家,哪有你这样喧宾夺主的?”
“重色轻友,人之常情,不用在意。”夜雪焕露出了慈爱的微笑,“放心回你的云西吧,哥哥们是你坚强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