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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雪焕拉着蓝祈欲起身相送,殷简知抬手拦了,“你们自己多小心吧……我在千鸣城等你们。”
    送走了老太傅,锦鳞一头就栽进了夜雪焕胸口,喜道:“谢谢父王。”
    夜雪焕笑道:“小崽子自然是要放在自己身边养才安心。”
    这话还是当初南宫雅瑜说的,然而她人如今却已经不在了。虽算不上是夜雪权所害,但死前都不曾让她再看一眼唯一的儿子,也着实残忍。
    夜雪焕心中恻隐,正想着过几日该要抽空去祭拜,就听蓝祈哼道:“你何时把主意打到老师身上的?”
    夜雪焕收拾了情绪,嗤了一声道:“我本就看不上孙平康此人,当年还是教习时就总板着一张死人脸,如今成了太傅,定然更无趣了,我儿子岂能受他的委屈。”
    蓝祈斜眼睨着他不说话,果然夜雪焕还有下文:“更何况,日后你我大婚之时,那高堂的位置上总要有人坐啊。”
    蓝祈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夜雪焕继续胡编乱造:“我看莫染将来定也不愿把小米送去太学府,干脆也让他送到千鸣城来交与太傅,顺便还能给我们家崽子做童养媳。”
    锦鳞脸红了:“真的吗?”
    “当然不行。”蓝祈屈指在他额头上轻敲一下,“这种事情,等你能把人家父王打趴下了再想。”
    他二人自然是在信口调笑,根本没把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当真,殊不知锦鳞正在暗下决心,今后必要勤修武艺,早日把新晋的延北王打趴下。
    玩笑开过,蓝祈又正色道:“老师一生孤苦,我们要好好孝敬他的。”
    “那是自然。”
    夜雪焕把他捞到腿上,当着锦鳞的面狠狠亲了一口,“岂能委屈了我的老岳丈。”
    正说着,下人来报,左右两相一同来访。
    锦鳞自觉回避,夜雪焕却懒得去前厅招呼,让人直接引来花厅,甚至都没把蓝祈放下,还意味深长地问道:“可要再睡一会儿?”
    蓝祈会意一笑,伏在他肩头懒懒道:“要。”
    这种戏码,他们早就已经玩熟了。
    于是等卢秋延和冯以征并肩进来,就见蓝祈裹着薄毯窝在夜雪焕怀里昏昏欲睡,而夜雪焕则轻轻拍着他的背,示意两人在案几边坐下,满脸都是虚伪的歉意,轻声道:“我家蓝儿伤后初愈,精神不好,二位长话短说。”
    卢秋延面不改色目不斜视,一本正经地坐了下来;冯以征则面带尴尬,倒不是看不过这满眼的卿卿我我,而是夜雪焕明显摆出了不欢迎的架势。
    他本是夜雪焕麾下,亦是夜雪焕一手扶上了左相的位置。正牌主子“身死”,在夜雪渊和夜雪权之间,他选择谁都无可厚非,更没有义务像路遥一样冒险救人;但当夜雪焕死而复生后,他的立场便微妙起来。
    ——在夜雪焕有意放手朝权、退守西北之后,他是该继续作为皇帝与荣府间的制衡点,效忠于夜雪焕,还是索性做个真正意义上的“左相”,效忠于夜雪权?
    夜雪焕态度不明,所以他如坐针毡。
    卢秋延倒是淡定,将手中捧着的一摞折子一本一本在夜雪焕面前摆开,“这是陛下今年即将推下去的新政,还请王爷过目。”
    “卢相这是何意?”夜雪焕嗤笑,“说好的让我闭门养伤,怎的还要拿这些来问我?”
    冯以征抿唇不语,卢秋延却仿佛感受不到夜雪焕暗藏的试探和敌意,侃侃道:“地法、税法、礼法、户籍、官制,都是元隆年间,王爷动意改制、参与商议的,自然该让王爷过目。”
    夜雪焕扯了扯嘴角,觉得此人也当真厉害,竟能把“元隆年间”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仿佛那已经是许久之前自然更迭消弭的一朝,而不是在几个月前才突然被强硬血腥地取代。
    但卢秋延就是这么一个人,把自己的政治抱负看得高于一切,谁能给他施展的空间,他便效忠于谁,典型的事天下而不事君。庆化时期虽沾了楚后和夜雪焕的光一路擢升左相,但对中庸求稳的衡帝却并不积极,只能说是恪守本职;而到了元隆时期,夜雪渊欲行改革,他才逐渐展露了激进的作风。
    他本就是刑部出身,为人极度冷静理智,始终能把理与法放在人情之上,对法治、官僚、民生等各个方面都有十分独到的见解,的确是个协理天下的极佳人选,当年就连楚后都对他青眼有加。
    这些新政都是夜雪渊西征回来后才开始提上议程,短短一年多,他竟就能拿出草案来,绝不仅仅是才干和效率的问题,更说明他心中早有成熟的想法。
    虽是夜雪渊要求改革,但真正与他一道起草和推行的,始终都是夜雪权。
    或许于他而言,夜雪权的统治才是他最喜闻乐见、如鱼得水的时代。
    ——更有甚者,或许早在楚后的时代,他就已经确认了最后将要效忠之人。
    “本王倒也想问问卢相。”夜雪焕抬眼,凤目中锋芒尽显,“陛下动意篡位时,你可知情?”
    篡位虽是事实,但毕竟成王败寇,如今再提便是大不敬,夜雪焕却丝毫不忌讳。
    卢秋延坦然点头:“臣知情。”
    夜雪焕又问:“他动手篡位时,你可知情?”
    卢秋延答道:“臣知情。”
    冯以征脸色都白了,夜雪焕却竟笑了出来:“那我说卢相是元隆历的叛臣……不为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