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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过这对冤家,一一问候了其他人。
几人都很讲规矩,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傅惜年神情隐隐激动,有种见到偶像的快乐,但还是强作冷静,没有失仪。
他是十八岁的探花郎,已是科举史上数得上号的年轻天才。多少人穷尽一生考取功名,年过花甲仍是童生,傅惜年已算天之骄子,人中龙凤。
但在陆雪朝这个十四岁状元面前,仍旧不值一提。
寒窗苦读时,傅惜年读过不少陆雪朝做的文章,不止一次惊叹,怎会有人十四岁就能有这般才学,如此见地。若能与之一见,定要与之论学问,辩上三天三夜。
乍见真人,怎能不欢欣。
只是他是文人,素来矜持,再激动也不会表露得很明显。
轮到花颜时,他就没那样多规矩,直言道:“皇后殿下真是神仙人物了,陛下平日里把殿下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臣还不信,今日一见,也觉得殿下真是天上下凡来的。”
他就爱看美人,美人就该多夸夸。
“哦?”陆雪朝挑眉,“他如何夸我?”
花颜笑道:“那可太多了。一会儿说您是文曲星下凡,做文章是第一好第一快,学院里只要有您在,他次次都屈居第二。一会儿又说您是花神托生,琼芳宴上您扮了一次梅花花神,他眼里就只看得到您,都不记得其他花神长什么样子。还说您是……是什么来着?”
柳雁声淡淡接话:“还说殿下是菩萨转世,心地善良,连被风吹到地上的鸟都要送回树上。”
沈鹤洲作细节补充:“陛下特意强调,是他抱着您把鸟儿送回树上。”
陆雪朝不动声色地听着,在听到沈鹤洲的补充后,终于忍不住佯装饮茶,以袖掩面,顺带隐去耳边悄悄爬上的一抹红。
……怀允真是,怎么什么都和别人说。
而且一件事他到底跟多少人讲过!怎么一副全都知道的样子!
鸟儿那事,陆雪朝也记得。
那时他十四岁,正是情窦初开,又还未跟怀允互相挑明,两人间总萦绕着懵懵懂懂,朦朦胧胧的暧昧。
这个年纪,已经是被长辈叮嘱“男男授受不亲”,不可再像幼时那样,毫无顾忌地牵手搂抱。谢重锦和陆雪朝连稍微亲密点的肢体接触都不曾有过。
前一夜下了雨,树上鸟巢里的幼鸟被风吹了下来,陆雪朝想着把鸟儿送回去。可他不会爬树,就叫谢重锦帮忙抱起他,将鸟儿放回巢中。
谢重锦二话不说答应了,抱着他上了树,让陆雪朝亲手把鸟儿送回家。
下来后谢重锦戏谑道:“清疏,你聪明一世,怎么笨了一回。我直接用轻功把鸟儿送回去不好么?何必让我抱着你,你再捧着鸟儿,这不是多此一举?还是说——”
少年谢重锦笑了声:“清疏就是想让我抱你?”
“这么一想,清疏还是很聪明……”
“闭嘴。”少年陆雪朝小心思被拆穿,恼羞成怒地往外走。
走几步又转回来,冷静道:“你既然想到可以直接飞,怎么还要多此一举地来抱我?”
谢重锦:“……”
陆雪朝笑了:“怀允,你分明也想抱我。”
谢重锦半晌答不出话,像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陆雪朝垂眼,正想着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就听谢重锦小声道:“我不止想抱你……我还想亲你呢。”
陆雪朝长睫颤了下,闭了闭眼,微扬下巴。
谢重锦眼睛睁大,紧张道:“真的,可,可以吗?”
陆雪朝:“……”你好烦。
但他还是忍着羞耻,点了点头。
于是谢重锦把他按在树上,一手撑在他身旁,摆出一副要恶狠狠强吻的姿态。
陆雪朝也紧张得不行,睫毛都在不停颤抖,连被吻得喘不过气的准备都做好了。
最后谢重锦小心翼翼地,亲了亲他的额头。
一触即分。
“成亲了再亲嘴巴。”谢重锦一脸郑重。
然后又红着耳朵,忐忑道:“清疏,我要是向你提亲……你会答应的吧?”
……
少年人的感情就是这么捅破窗户纸的。
谢重锦后来想想,都觉得要感谢那只鸟,特地为那一家鸟筑了个金窝。
自然,鸟窝事件身为谢重锦和陆雪朝的感情重大转折点,成为他讲故事的必备环节。
谢重锦乐此不疲地跟所有人讲他和陆雪朝的爱情故事。
秀恩爱是一方面。
让别人不爱上他也是一方面。
所有后妃都不是他自愿纳的,他偏偏要迫不得已,走什么甜蜜特殊剧情,带着目的去攻略别人,那完全是欺骗感情。
万一真有人被骗到,一颗真心给了他,他还不起,也有愧于心。
所以他一遍遍告诉别人,自己另有所爱,至死不渝。
效果很好,果然没有人被他特殊剧情里的甜言蜜语骗到,一个个都是人间清醒。
……还有一方面,是谢重锦为自己留的一条后路。他希望永远用不到这条后路,但不得不未雨绸缪。
他被控制了太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完全失去自己的意识,彻底被操控者取代。
万一真的有那天,那他现在告诉所有人,他爱陆雪朝,将来所有人也会告诉他,陆雪朝是他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