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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奚:他自己都病成那样,还关心我水土不服,让我请太医,他人真好,我得为他说话。
傅惜年:我们读书人的楷模,我必然向着他。
王以明和林蝉枝:他美,他说的都对。
连沈鹤洲也投来不赞同的目光:殿下病弱成那样,你就是替殿下分忧又如何?
柳雁声:“……”
他能自请降位吗?不当贵妃行不行?
柳雁声看向榻上那名我见犹怜的病弱美人,在只有他能看到的角度,陆雪朝对他挑起一丝懒散温和的笑,是计谋得逞的味道。
但并不令人生厌。
是那种明知道被对方算计,也只能心甘情愿入套的感觉。
柳雁声闭了闭眼:“……臣领命。”
论蛊惑人心,陆雪朝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皇后殿下的腹黑算计,还有奇奇怪怪的人格魅力……他今日算是领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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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完安,交接完掌理六宫之权,一名宫人突然匆匆进屋。
见了一屋子后妃,宫人脚步一顿,走到陆雪朝身边附耳道:“殿下,陛下正在来重雪殿的路上,听说今日陛下在朝上大动肝火……”
话音未落,一道绛紫身影就大步踏入重雪殿。谢重锦俊美的脸上布满阴沉,满身掩饰不住的怒火。
众妃连忙起身行礼:“参见陛下。”
谢重锦没想到这么多人还在,神情一顿,压抑着火气道了声“免礼”。
陆雪朝刚要起身,就被谢重锦阻止:“清疏不用起,以后对我也不用行礼。”
这话是当着所有人面说的,且那语气瞬间就柔软放轻了,连一丝火气都找不着。
翻脸比翻书还快。
众妃:“……”
又被狠狠秀了。
合着同样是免礼,对他们只是客套,对皇后才是真的免礼。
他甚至连个“朕”的自称都不愿对皇后说,完全不装了是吗?
真是听一万个帝后爱情故事,都没有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陆雪朝就也仍安安稳稳坐着:“陛下在朝上生气了?”
“朕哪儿是生气,朕是在受气。”谢重锦在上首另一侧坐下,也不管桌上的茶盏是陆雪朝用过的,拿起杯子就将剩下半盏茶一饮而尽,清冽茶水入喉,才算勉强消气。
“以为朕三年没上朝,被蛊虫掏空了脑子,一个个都敢糊弄朕。”谢重锦冷笑,“六部不知养了多少蛀虫,到如今见朕要一笔笔清算,就开始官官相护,妄图瞒天过海,真把朕当傻子。”
柳雁声适时开口:“陛下既要与皇后殿下议事,臣等先行告退。”
名义上他们还是皇帝的后妃,后宫不得干政,只有皇后才能辅政。
“你们也留下听着。”谢重锦并不避讳。后宫个个都是人才,这些朝事他们知道才好。
陆雪朝听了一会儿,听明白了。
起因是玩家操控期间挥金如土,让工部大兴土木,把钱都花在造奢华宫殿上,至于正事,那是一件没干。防御用的城墙年久失修,才会被敌国轻易攻破。百姓需要的水利田地工程也全都没有,才会年年闹灾,不是水患就是干旱,粮食产量也严重不足。
谢重锦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停止行宫建造,将经费改为修水利工程,与城墙建筑,避免内忧外患。
结果工部的人说没有多余经费,让他们给出明细,又个个支支吾吾,一问三不知。
谢重锦哪能不知道,这是被人中饱私囊,给贪了。
有一就有二,谢重锦又抽查了其他五部,结果让他生生气笑。吏部的官员调动,礼部的科举考试,户部的财政收支,兵部的军饷发放,刑部的司法刑狱,全都有猫腻。
卖官鬻爵的,徇私舞弊的,克扣赋税的,私吞军饷的,贪赃枉法的……真是群魔乱舞。谢重锦还未彻查,就已能预想到那是一笔多么庞大的数目,对长黎又是多么大的打击。
国库空成那样,玩家大手大脚是表象,这些蛀虫蚕食才是根源。
昨夜谢重锦遣散了一群人出宫,这些蛀虫里就不乏曾经那些妃子的父兄,还都是被后妃举荐,得“谢重锦”亲自批允。
当下的长黎皇室,堪称赤贫。
王以明听得云里雾里,他一个不学无术的商贾儿子,怎么就坐在这儿听起朝堂大事了?
他悄悄问一旁的林蝉枝:你听得懂吗?
林蝉枝摇头:听不懂。
王以明放心了。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是傻子。
花颜也听不懂,但不妨碍他知道事情很严重,安安静静地低头看自己染成粉白的指甲。
赫连奚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他是听得懂,却希望自己听不懂。如此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探讨他国内政,他听完真的不会被灭口吗?
傅惜年、柳雁声、沈鹤洲、秦玉龙就听得全神贯注,一脸凝重。前者是读书人,后者是世家子,对朝事本就有所关注。
傅惜年听罢,开口佐证:“臣准备科考时,确实听过风声,有主考官私下卖题,考生重金求购……”
今年那位状元就是这么来的。其实就算透了题,那文章做的也不如傅惜年好。
傅惜年自然不屑这些手段,也想着去告发,但转念一想,现在去告发,无异于以卵击石,说不定连考试资格都要失去。等入仕后身居高位,肃清这股风气,才是真正的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