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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秋石可惜道:桃源村满村被他灭了口,如今闹了这一出狐啼鬼哭之事,又恰好毁了神庙,燕赤城,这分明是有人想唱冤,却叫你背了黑锅。
令管事动了动嘴唇,最终未置一辞。
是沉冤血债还是罪有应得,总得一看才知道。谢秋石披衣起身,在床边站着,懒懒地张开手臂,让燕赤城替他系上腰带,话锋一转,拿捏着腔调细声撒娇道,燕郎,陪妾身去拜拜那狐仙庙嘛。
二人天蒙蒙亮便离了小院,绕去小院后的天神庙。
谢秋石在屋里气势十足,离了屋就开始蔫蔫打哈欠,呼吸着清晨的雾露,连着打了好几个小喷嚏。
冷么?燕赤城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没事。谢掌门瞅着昏暗朦胧的天色,脚下走在一片浩茫的芦苇地中,小院疏于打理,到天神庙没有道路可走,他们只能在荒草中徐徐穿行。
耳边蝉声嘈杂,夏虫啁啾,芦苇中时不时惊起一群鹭鸟,在暗淡的天地间瞧着便如一波一波的黑影,时隐时现。
燕赤城谢秋石拽了拽仙君的衣袖,你怕不怕?
仙君瞥了他一眼,抬臂将他揽到怀中,这样就不怕了。
谢秋石松了一口气,抱着他的手臂笑道:就知道你胆子小。
他话音未落,不远处忽响起一阵凄厉的哀啼!
啊!!谢秋石低呼一声,蹦起来,整个儿扎在了燕赤城怀里。
那哀啼竟是交相呼应,一声压过一声,如山歌对唱一般,你来我往,直直叫到第一缕日光穿破云层,才渐渐停歇下来。
燕赤城一下下顺着怀中人后背,用指侧捻了捻他汗湿的后颈:好些了么?
谢秋石长长地松了口气,脸色却依旧发白。
燕赤城捏了捏他的面颊:别怕了,没事了。
谢秋石瞪了他一眼,往前走了两步,面色却仍然难看:燕赤城,你说这些狐精鬼魅,平时是这么叫的么?
燕赤城脚步一顿:为什么这么问?
它们只有死时,才这么叫吧?谢秋石回过头来,黯淡的日光洒在他脸上,更显得他面颊苍白,一双眼角如染了疾般微微粉红,即便笑着也带着几分戚戚。
燕赤城凝眉:你怎么知道?
我谢秋石动了动唇,忽然大叫一声,整个人又粘上燕赤城,有人!!
只见他身后的芦苇丛微微一摇。
仙君只一眼就道:是个农人,不必害怕。
谢掌门打了半天哆嗦,才问:不是鬼族么?
仙君认真解释道:世间已经没有鬼族了。
谢秋石这才慢吞吞拿脚尖够着地面,一点点把自己放回地上,探头探脑去看芦苇丛,果真见一老妪在苇海尽头的泥路上伛偻前行。
老人家!他忙喊了声,小步跑过去,老人家,留步!
老妪动作一顿,抬起那双浑浊的眼看向他。
老人家,谢秋石笑着拦着人问道,老人家要去狐仙庙吗?
老妪听到狐仙庙三字,脸色立刻拉下来,用力摇了摇头,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谢秋石忙追了两步,解释道,我是外乡来的,听说这狐仙灵验得很,想来拜拜,不料走到这里,狐仙没见着,鬼哭倒是听了好一会
别,别去,狐仙庙!那老妪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袖,口中喃喃,疯啦都疯啦桃源村的鬼魂作祟来了
谢秋石一愣:老人家何出此言?
哪里来的狐仙灵,哪里来的金缕衣老妪含含糊糊道,都是杀人鬼,夺命器,假仙猖狂,恶鬼重生!假仙猖狂,恶鬼重生!
她不知所谓地自说自话一番,便甩手疾疾去了,谢秋石兀自琢磨这那几句话,也未来得及阻拦。
燕赤城,他见仙居走上前来,便问道,假仙是什么意思?
燕赤城沉吟片刻,负手道:可作二解,一是虽无仙格却占着仙位,二是虽身为仙却无仙德。
谢秋石摇头道:这哪儿是凡人能明白的。
他二人说话间,天光越来越亮,已渐渐能看到不远处绿墙红砖的天神庙。
怎么漆得这么鲜丽。谢秋石笑了笑,若还供着你,我倒要进去嘲笑一番了。
又往前数步,他嘴角的笑意却消失了。
后退。燕赤城一把将他拉进芦苇丛中。
你也闻到了?谢掌门道。
仙君淡淡地嗯了声,又道:有人靠近,先静观其变。
谢秋石凝神屏息,此时日头已经映红了整半边天,蝉噪不知为何消失了,天地间寂静得如没有生灵一般,只有苇花摇曳的梭梭声,以及整齐、拖沓的细细脚步。
谢掌门心中飞快地盘算:不是男子,不是老人,不会功夫,不是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