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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喜欢叫他,起个名字又有甚么难的?
若是喜欢,起个名字又有甚么难的。
叫燕逍好不好?谢秋石气喘吁吁地问,彼此松手之时他脸上都沾了墨痕,这时候果真像小脏猫了,只是他大概再难发现眼前摆的册子虽仍是守正不阿的正道名迹,他满心却早是怀里逍遥戏中那月影暗香。
燕赤城没多说半句话,只随手将散乱的墨发撩至脑后,露出侧脸的鬓刀眉锋,动作随性散漫,姿态却天生三分庄严。
他揽着谢秋石,将他们的两根食指并在一起,贴着纸面,银钩铁划,笔迹如流水般顺下来,燕逍两个墨字跃然纸上,写毕之时,名册泛起微光,接着那两个字便如烙印般,凹凸不平地镌刻在册中。
燕赤城轻轻动了动袖中的左手,枯裂的痕迹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燕逍。谢秋石笑嘻嘻地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悄悄把烟灰也蹭到他脸上。
嗯。他低声应道,伸出手臂,两只手把谢仙君揽在怀里,许诺道,我现在可以跟你离开了
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第115章
谢秋石被手把手写下燕逍二字后,瀛台山便有了燕逍。
他没给燕逍仙位,也不让燕逍做事,甚至没给燕逍住的地方。最初三日他们从早到晚挤在偏殿的窄榻上,抵着手足,只穿着单衣楔在一起。谢秋石研究秦灵彻新赏他的一批功法玉器兵刃,燕逍则教他怎么练功,怎么赏玉,怎么拭剑怎么亲嘴。
直到紫微宫一道御令硬喊走了匆忙披挂的谢仙君。
谢秋石走后,仙界便开始众说纷纭瀛台平白出现一位仙人,没有名分,没有来历,从不见任何人、不与任何人说话,只偶尔和谢仙君待在一处,好像除非谢仙君带着,便离不开瀛台山一般。
有人猜他是一棵千年古树,根系都生长在瀛台的泥土里;又有人猜他是瀛台山海所化之灵,早已寿数万千;更有甚者,猜他是瀛台仙君养在金屋的弄臣佞幸,毕竟瀛台仙君何其不知廉耻,竟能随心纵欲而不染孽煞。
他从早上便站在那边的竹林里,一散仙小声问门口的仙童,你可知道他在干什么?
这会儿怎么个个都关心起我们仙门来了,仙童略施一礼,笑道,过去倒没见仙人们近前来过。
那散仙讪讪:你这小童也听说了。传说燕仙人不仅风姿绰约,身上还有股清心沁人之味,不知是苍山化灵还是碧海中来,我等自然也会好奇你快和我说说,他平时是如何修行的?你瀛台山的竹林,莫不是真有什么不凡之处?
怕是要叫你失望了。仙童叹道,他在那里,并非为了修行。只不过是那儿看得到山脚下,他在等仙君回来。
散仙闻言惊呼,又沿着嘴急急看了看四围:谢谢仙君要回来?
仙童摇头:这种日子,他一般夜里才回来。
散仙略松了一口气,末了语气又古怪起来:这燕逍竟能等他这许久,可别真应了外头那些荒唐话,是他养的娈宠。
仙童一愣,苦笑道:依谢仙君的性子,纵使真养几个娈宠,又有甚么奇怪的?
怪不得旁人都说,近了你这瀛台山,半只脚跟踏进鬼道也没什么区别了。散仙刮了刮脸,嗳,他动了!
二仙凝目远眺,只见燕逍漆黑的身影略微一晃,既未掐诀也未念咒,便凭空消失了,再出现时,身旁已跟了一个红衫散发的俊美少年。
仙君!
谢秋石!
二仙无声大叫,都往后退了步,怕竹林里的人发现,连呼吸都屏住了。
那头谢秋石刚从厉鬼丛中爬上天庭,脚还没站稳便跌在燕逍怀里,眼神直愣愣的,袖子角上还在湿哒哒的滴血,他拧了两下,绿眼睛才亮起来:燕逍。
燕逍皱着眉,摸了摸他的脸:被人打了?
等我了吗?谢秋石仿佛没听到一般,挽着他的手臂自顾自说道,说好了等我,你若偷懒了一息,我便当你是骗子。
没有偷懒。燕逍随口应道,谁打了你?
不记得了。谢秋石嘿嘿一笑,笑意很快又收起来,他抓着头发想了片刻,又道,真不记得了,我打扮成乞丐在吞天道喝酒,结果被人认出来了,有几个混小子拿石头砸我。
燕逍默然。
哼哼,丢了石头,也丢了性命。谢秋石抱着手臂,啧啧摇头,脑门上的淤青格外明显。
不知道要躲么?燕逍轻轻地说。
他们一路从竹林踱向偏厅,两个偷听的小仙几乎倒退进了后院。
躲什么?不痛不痒的。谢秋石摊了摊手,听说凡间讲究有借有还,我很快要借他们的命,他们还我两个石子,也是应当的。只是我吃了两个石子,也算是挂了彩挂了彩,我就好想早点回来找你。
燕逍停下脚步,似有片刻的恍惚,过了会儿,他才道:你该让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