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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衡看清来人,颇有些吃惊,赶车的是鹿鸣涧的哨兵石野,车上坐着的是军医赵礼。
这么巧?
郑鹰也惊到了,芝麻掉在针眼里的巧合,也不过如此吧?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马车停在了他们隐藏的大树下,赵礼下车后大声说道:“鹿鸣涧军医赵礼,见过苏军医。”
苏衡躲不过,只能从树上滑下去,有点尴尬:“赵军医。”
“苏军医,”赵礼遇到苏衡,非常高兴,“听到动静立刻隐蔽,处置得稳妥,不失礼。”
高兴地打完招呼,两位军医发现没什么可聊的了,因为出营是军务,不能互相打听,一时间有些尴尬。
赵礼想去马车上搬些采买的东西送给苏衡,可是一想到都是营地军士们急需的,他身为军医不能动一分一毫,只能作罢。
苏衡想了想,低声把虎啸崖的事情,告诉赵礼。
赵礼听得目瞪口呆,怎么会如此严重,疫情如火,不能就此耽搁,立刻抱拳:“苏军医,我尽快回营地准备东西,如果有用得着赵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苏衡点头:“赵军医,在营地附近洒些驱虫药,勤除草,也许能预防一二。”
“赵某记住了。”赵礼一拱手上了马车,很快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
“赶路。”苏衡此举不是要拉垫背的,而是虎啸崖的事情太出人意料,独木难成林,现在铜钱和赵小胖都不在身边,他极需一个经验丰富的帮手,赵礼就是不二人选。
然而,等他们终于在第四日正午看到虎啸崖营地大门时,才发现哨兵讲述的与现实相比较真是轻描淡写——
虎啸崖营地完全失控了!
炽烈的阳光烧灼着地面的一切,热浪扭曲了营门外的空地,立木上捆着两个被扒了上衣的人,一时间不确定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马车里的苏衡取出远镜,仔细看了又看,才发现一个是樊诚,一个是魏仁,倍受欺凌的军士们暴怒起来,竟然有这样的胆量。
只是,既然樊诚和魏仁被捆成粽子,那出诊银两的自愿书和魏仁的病情汇总又是谁写的?
还是说,在他们赶来的路上,营地又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压垮了军士们紧绷的神经?
苏衡知己知彼,问郑鹰:“继续向前?还是先停在这里?”
郑鹰的视野比寻常人宽得多,迅速在苏衡的附近,找到了六个攻击和潜伏点,自己周围也有六处,以他处理□□的经验,今天全身而退的机会为零。
这是个陷阱,把他们诓来治病,能治好还行;治不好就在这里陪葬。
就在郑鹰观察的时候,潜伏的军士包围过来。
“来者何人?”一名军士高声问道。
哨兵立刻亮出自己的腰牌:“奉命请到坠鹰峰军医。”
苏衡出示腰牌:“坠鹰峰军医苏衡,应邀出诊。”
郑鹰亮出腰牌,箭囊里箭羽根根分明,眼神锐利冷静:“坠鹰峰哨兵郑鹰,奉命保护苏军医,擅动者格杀勿论!”
“苏军医,请!”军士一把将哨兵拽下来,自己翻身上马带路。
郑鹰驾着马车跟上,很快就到了虎啸崖营门外,苏衡掀开轿帘,清楚地看到绑在立木上快要脱水的樊诚和魏仁,他们不仅被绑、还被殴打过,与绥城外初见时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魏仁看到马车里的苏衡,立刻呼救:“苏衡救我!”
“苏衡,先救我!”樊诚叫得更大声,脸上非常明显的疤痕,在高温下被汗水浸得发亮,越发显得狰狞可怕。
苏衡没有理睬他们,在马车里边换隔离衣,边看着排在营门外的军士,问:“百夫长和军医都捆在这儿,现在虎啸崖营地,谁说了算?”
军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不明白苏衡什么意思?
苏衡叹了一口气:“你们不会指望我一个人加上马车里这点东西,就能够治好这里所有的病人吧?”
“我需要一个有勇有谋的、粗通一些医理的、聪明机灵的人,告诉我第一个病人是谁,现在是死是活?第二个病人是怎么来的,军医做了什么处置,病人现在什么情形……”
“这个人要有医舍药舍库房的钥匙,会熬药,会照看病人……”
郑鹰看着军士们茫然又绝望的眼神,也只有摇头叹气的份儿,绑了百夫长和军医,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恶气也出了,军法也违了,却没留好后路,真是逞一时之勇,最后坑的还是自己。
“有没有?!”苏衡戴着口罩,大声问,“有个能说人话的吗?”
军士们还是互相看,没一个人敢站出来。
“我可以!”魏仁的嗓子哑了,用尽全力喊出来的话,也只是勉强可以听到,“苏衡,这次我有认真诊治!可他们不相信我!”
“我也可以!”樊诚声嘶力竭地喊,“我曾经带兵配合过惠民药局的郎中们。”
“放人,”苏衡没好气地开口,“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捆着自家营地的百夫长和军医,指望我一个出诊军医救全营病人,你们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我只是普通的军医,不是神仙下凡,每人发粒药丸就驱疾避疫。”
军士们一动不动,明显还没反应过来。
郑鹰随手两箭,樊诚和魏仁身上捆的绳索断开了,两人颤抖着挣脱,连滚带爬地向苏衡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