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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爷啊,”白霜落顺着心口,一语惊人,“把我们和苏家卖了都凑不够聘礼,这可如何是好?”
    苏行远行医半生,见多识广,从震惊中缓过来以后,长叹一口气:“明日挂幡出诊吧。”
    苏伯怔怔地望着苏衡,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这孩子,你怎么能和财神一起呢?”
    苏家三人的反应让苏衡呆成一座石像,他们心这么大的么?这简直毫无原则了!
    “有时间见一见。”苏行远看着苏衡,这孩子也是别人家父母倾尽全力才养成的好儿郎,既然叫自己一声阿爹,真心相待,他不能负了这份真心。
    苏衡还在余震之中,喃喃地、不可思议地找补:“天降财神,人称雅公子,他是个男的。”
    苏家三人不约而同地摇头,苏伯叹气:“财神自然是男的,哪有女的?”
    苏衡觉得苏伯的眼神很有关爱智障的怜悯,也不知道雅公子哪天来了,他们三人会如何招待?
    ……
    雅公子目送苏衡离开运宝司,刚处理了三件事务,就被口谕传进明夏宫中,守在邺景帝的病榻前:“陛下,前几日所有的事务都已处置妥当,您好好休养,不要太过操劳。”
    邺景帝平日里被侍女和内侍精心照顾着,又没有嗑丹药的恶习,反而比同龄人看起来年轻一些,熬过危险期后,身体也在快速恢复,想到雅公子远赴戍边营地采药,心里就颇多感慨,决定也为他做些事情:
    “雅儿,多大了?”
    “启禀陛下,今年二十有四。”雅公子有不好的预感,整个人如坐针毡。
    “福海啊,众皇子十八就开始选妃了吧?”邺景帝不悦地瞥了一眼内侍官福海,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都不知道提醒?
    “是的,陛下。”内侍官福海立刻低头回禀。
    “回陛下,雅儿天残,无意娶妻。”雅公子擅于揣度邺景帝的心思,这分明是要赐婚的节奏,而且极有可能赐的是长公主。
    “雅儿,你都能说话了,哪里还有天残这一说?”邺景帝当然知道雅公子以前是哑巴。
    雅公子和苏衡一样,习惯于防患于未然,索性把心一横,跪地行大礼:“雅儿不行。”
    邺景帝起初没听明白,在福海的提示下总算回过神来,一脸不可思议:“什么?怎么会?什么时候的事?”
    “启禀陛下,是那次中毒昏迷半个月以后的事情。”
    雅公子也不是纯粹胡说,他打小中毒太多次,十八岁后确实不太行,同时也因为他对周遭戒备得很、手边总有处理不完的事情,提不起兴致,连以前的少侍清明都没发现。
    邺景帝心疼得不行:“雅儿,别跪着,起来说话,赐座。”
    雅公子知道邺景帝是惯于扮贤明的,所以只是起身,再三推辞,坚决不坐。
    如果邺景帝真的贤明,就不会搞株连,也不会连续出三个“六月太子”,坐视大批无辜者受牵累被诛或流放,只图自己心里痛快大搞殉葬,大邺也不会呈现出盛极而衰的兆头和趋势。
    邺景帝沉默片刻,又有了表达心疼的方法: “福海,宣魏博进殿,给雅儿好好看看。”
    雅公子急忙回答:“陛下,魏院判年事已高,又整日在宫中行走,就不劳烦他了。”只有太医院院判才有资格给邺景帝诊治,他可不跳这个坑。
    “传!”邺景帝随心所欲惯了。
    片刻之后,疲于奔命的魏博顶着一嘴火泡提着诊箱进来:“陛下,您有哪里不舒心?”
    “快,替孤瞧瞧雅公子的身体。”
    “是,陛下。”魏博与雅公子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之间倒是没起什么冲突,但是运宝司的秘医们始终是魏博的心结,有秘医在,运宝司的人从来都不拿正眼看他。
    所以,他一定要给雅公子看出个好歹来,出这口恶气。
    魏博取出小软枕垫在雅公子的左腕下,屏息凝神地反复把脉,不时捋着花白胡须,偶尔叹气,有时困惑,最后无奈地收了软枕:
    “陛下,请恕老臣无用,无法替您分忧,也无法替雅公子救疾。”
    “此话怎讲?”邺景帝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雅公子是他的一大助力。
    “雅公子忧思过度,脸颊时而潮红,时而发白,呼吸轻浅又快速,颇有些积重难返的征兆。”魏博实话实说,面上不动声色,内心狂喜,按这样的脉相,雅公子活不了多久。
    邺景帝交握的双手突然松开:“不可能!雅儿才二十四!怎么就积重难返?”整个大邺都找不出第二个雅公子,绝对不能坐视他出事。
    雅公子非常配合地流露出颇为震惊的眼神,混合着委屈和害怕,但也只是转瞬即逝,很快又眼神清明。
    魏博很希望看到的就是雅公子倒大霉,越倒霉越好,但是嘴上还要说:“陛下,积重难返不代表无药可医。”
    “下去吧。”邺景帝突然看魏博很不顺眼。
    魏博本来还有长篇大论关于雅公子的病情,忽然被勒令退下,也只能认命。
    正在这时,被邺景帝勒令待在屏风后面的长公主,从屏风后面绕出来,把雅公子当空气,问道:“父皇,孩儿回运宝司去了。”
    雅公子立刻跟上:“陛下,运宝司还有许多事情,雅儿告辞。”
    “都站住。”邺景帝圣人不上脸,问得极为平淡,除了雅公子,谁都没听出来他其实要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