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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太皇太后要杀他,也是因为他先杀了凤谨严,断了凤家血脉。
太皇太后如今年纪大了,病痛缠身,儿孙尽数先她而去,说到底也只是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可怜老人家。
“本座知道,外祖母对西戎恨之入骨的原因。可两国交战哪有不死人的?难道因为死的是您的儿孙,就不一样?”
他语气和缓了许多,有意劝道,“怎么说,成尹也算是您的女婿了,而且西戎与大南近些年边境和平,也是因为成尹。两国和平,是好事,外祖母何必要耿耿于怀?”
太皇太后轻咳了两声,抬头时,表情恨入骨髓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哼,哀家与西戎之仇不共戴天!他成尹妄想再见他的妻女!”
说到宁梦公主,她嘴唇发白,紧握着龙头拐杖的手,撑开又握紧。
心痛地长叹一口气,“我最疼爱的孩子,总是最不听话,当年的梦儿跟着成尹逃到西戎,让我大南丢尽颜面!如今,你也是一样。”
“哀家此生多行不义,儿孙都叛逆,哀家就是死了,你们也不会来看哀家一眼。”
她扶着龙头拐杖的手,微微颤抖,“当年我留下了她两个女娃的性命,还默许你们胡作非为!让那凤锦翎接替了亲王位置,陛下也一直是以长公主的名分长大的。毕竟你们有我梦儿一半的血脉。”
一旁的凤悠悠,静静的聆听。
她头一次听见别人谈论她的父亲母亲,原来她那个传说中的父亲,西戎大单于成尹,还是牵挂着她和姐姐还有母亲的。
她的父亲、母亲、姐姐、还有她,十八年来天各一方,不得相认,他父亲这些年一直在努力和解,就是为了能再见,能相认,能团聚。
凤悠悠心中一阵酸楚,团聚?相隔国仇家恨,谈何容易?
她安静地一个人想着这些事,清丽的小脸上淡淡的忧伤。
她活了几世,也不曾体会过来自家的温暖。
想起小时候,在寂静的冷宫粗糙的石阶上,看见一只蝴蝶翩翩飞舞,流连不去,她觉得那是娘亲的魂魄回来看她了,她追着那只蝴蝶,哭了好久,直到蝴蝶飞进灰暗的天空不见。
这时,旁边顾霆霄听着她的心声,知道她在伤心。
不动声色地伸手握住凤悠悠的手,放在自己宽大温暖的掌心里。
凤悠悠低头笑了一下,他的手很暖,在他手中感觉很有安全感。
“侯爷。”
太皇太后的语气似是请求,她无光的眼中忽然涌上泪水,喃喃道,“哀家心中还有一事放心不下。就是小九,他杳无音信多年,可是哀家总是觉得,他还活着。”
凤悠悠抬头望向顾霆霄,他的侧颜冷峻锋利,天生的皇家矜贵气质,凝眸便是目空一切的王者傲气。
记得自己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真实的身份,让她这个假冒的的旭帝遗孤坐皇位。
可是顾霆霄总是置若罔闻,从不回答。
现在,听着太皇太后回忆这些陈年往事,说起小九,她也在心中捋了捋自己和顾霆霄的身份交换。
她不明白,为什么顾霆霄前世,一世都没有为自己正名。
他明明是凤家名正言顺的嫡传皇子,却一世背负窃取皇位的骂名。
他在以顾霆霄的身份杀了凤谨严,为父报仇后,明明可以公开自己凤家皇子的身份。
他身边还有许多人可以证明他的身份,包括太皇太后。
可是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恢复自己皇子的身份呢?
顾霆霄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眉梢垂着些担忧,轻声问道,“陛下,在想什么呢?”
凤悠悠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没有,没想什么。”
她站起身,向太皇太后行了个福礼,“太皇太后,我,有件事要告诉您!”
“陛下有何事?”
太皇太后听见她的声音,十分诧异,推开兰絮递过来的茶盏。
期待得凝神侧耳。
凤悠悠刚张口,顾霆霄突然一声喝止,“陛下!”
因为他感到了她的心声,预感到她要说什么,想要阻止她,伸手去拉她。
凤悠悠扭身躲过,掷地有声道:“太皇太后,候爷,他是你的亲重孙子!他就是小九!”
她柔韧的声线在这空旷的万寿宫中,回音震荡。
顾霆霄知道阻止不及,为时已晚,悔恨捂额。
“你说什么?”
“哐当!”
太皇太后跌撞站起身,手中金色的龙头拐杖,被甩到地上。
她伸长手臂,向前摸索,睁着那双无光的瞎眼,似乎在努力想要看见什么。
“小九?!”
她那苍老的声音,瞬间染上凄凉。
哽咽悲泣,说不出一句话。
她摸索着急急扑向前,要不是兰絮在旁扶着她,她早就跌倒了。
顾霆霄不得不伸手接住她。
“小九……”
太皇太后颤抖着那双苍老的手,因为高龄,那双手的十指已经踡曲无法伸直。
小九小时候,她常用这双手抚摸他的脑袋。
此刻,她伸手想去碰他的脸。
可是,她又缩回了手。
口中喃喃道,“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小九!”
“所有人都跟我说顾霆霄秘术养生,还跟十年前一样年轻,你怎么可能是小九呢?”/divdiv id=lineCorrect/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