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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般痴心苦等,若是被沈寒知晓,他会不会在背后笑话自己,将自己当作一个深陷情渊的傻子。
“哈哈哈……”颜清辞突然放声大笑,脸上挂着的泪珠都颤抖起来,她笑,笑她自己,愚蠢至极。
她的爱恋,不过一场笑话。
醉禾被颜清辞这般模样吓住了,赶忙拖着颜清辞要回去,颜清辞此刻脑中一片空白,连思考的力气也没有,就被醉禾架着走。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客栈的,从她得知沈寒的欺骗后,便好似一下失去了所有的感知,就算当时有个人站在她面前举刀砍向她,她也不会感到一丝疼痛。
再浓烈的痛楚,终抵不过那颗已经被击碎的心。
那扇窗,终于被紧紧合上。
她,不盼了。
——
是夜,阵阵狂风猛烈席卷,似要将苍黄大地上的万物都撕裂下来,风过之处,无数枯草死枝竞相折腰,满耳尽是呜咽悲鸣,似是从地狱传来的离魂曲。
玉魂楼。
赤莲得知九刈回来后,赶忙就去寻他,生怕自己晚了一步那人便入了十八魂楼,再无生还之日。
“师兄——”
赤莲刚至屋门,就见九刈走了出来。
一身玄衣,背靠朗月,面若寒冰,一如过往数年的模样。
若不是亲眼见到他提到颜清辞时暖情的眸子,赤莲至死都不会相信,他也是会动情的。
九刈路过赤莲,并未侧眼瞧她,只是直直就要向青朔断崖走去,他知道楼主在那里等他。
赤莲急忙在后面追上他,拦住他的去路。
“师兄,你真的要闯十八魂楼?!”
九刈眸光寒了寒,冷冷开口:“是。”
赤莲一下焦急万分,眉间的血色红莲都拧在了一起,赶忙劝阻:“可那地方凶险万分,纵是上任楼主都不得生还,你若去了,岂非白白送死?”
九刈不理,侧身越过赤莲便向前走去。
赤莲又加快脚步拦住了他,急得眼眶都泛了红。
“师兄,你为了那颜清辞竟连命都不要了吗?!你自己看看你与从前那个弑神杀佛、剑指天地的九刈可还有半分相似?!”
赤莲双手搭上九刈的手腕,声音带着哽咽:“师兄,算我求你,别去十八魂楼,你去同师父认个错……你若实在对那颜清辞下不了手,我便替你去,一剑了结了她,什么都结束了。”
九刈脸色冷到了极致,一下甩开赤莲的手,狠厉双眸直直对着她,声音如浸了万年的寒冰:“你若敢动她,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话毕,一掌便打在赤莲的肩头,将拦在面前的人震开了几尺,直直仰躺着摔在地上,呕出了一大口赤红鲜血。
九刈大步而去。
青朔断崖上立着一位白发老者,狂风卷起他象牙白的衣角随风翻舞,在这如墨夜色中如一条条游荡的亡魂。
九刈走到那白发老者身后两三步的位置,单膝跪下,沉声开口:“拜见师父。”
那老者转过头,脸上是高深难测的神色,墨色眸子如一片深潭不可见底,任谁都无法从中窥探一丝他心中所想。
他就这般盯着跪在地上的人,良久,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缓缓开口:“起身吧。”
九刈起身,直直对上楼主阴鸷的眼眸,一时无言,只听耳边狂风怒号,飘扬的黑白衣角互相交织拍打,寒凉月光渐渐隐去,两人间的气氛到达了冰点。
“你要离开玉魂楼?”
是楼主先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是。”
楼主冷笑了一声,淡然开口:“先别急着答。”
“我且问你,你可还记得你当初是怎样来的玉魂楼?”
“被师父所救。”
“我又为何会救你?”
一时无言,九刈明白楼主的意思,十四年前的事情,不肖任何人提醒,他自刻骨铭心不敢忘。
“只有靠着玉魂楼,你才有机会查明真相,不是么?”
楼主一脸云淡风轻瞧着九刈,似是对于他要离开玉魂楼的打算丝毫不担心。
打蛇打三寸,对于九刈的软肋,他早就了然。
成为沈寒这几个月是他这十数年间唯一一次不必时时刻刻回忆起血光漫天的时光,颜清辞那样粲然明暖的笑,直将他周身的寒冰融了开,扯着他一步步迈进了春光里。
现在,这一句话,又一下将他打回了曾经满心仇恨、晦暗无光的日子里。
玉魂楼与全天下往来之人做交易,最是收集信息的好去处,若要查明当年真相,留在这是最好的选择。
九刈垂头盯着脚下的一片枯草出神,耳边又响起了穆家三百一十二个冤魂的哭声。
良久,他重新抬起头,敛下了方才痛苦挣扎的神色,眸中一片明朗。
“我已决意离开玉魂楼,十四年前的事我会自己查下去,就不劳师父费心了。”
真相他要查,颜清辞他也是要护着的,若是为了一点支离破碎的线索要害了颜清辞的性命,他万万做不到。
纵是背弃执念,枉顾孝义,他也要挡在她的身前。
楼主显然没有想到九刈会这样说,运筹帷幄的神色霎时黯淡了下去,细长的白眉也皱了起来。
“长流的下场,你该知道。”
“我与他不同,我今日回玉魂楼便是来与师父辞别的,我要去闯那十八魂楼,若是我活着出来了,玉魂楼就该放过颜清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