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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狼记 第32节

      第28章
    庾深发现友人脸色变了,赶紧解释:“我可是路上碰到你这位妻妹,又救她一次。”
    王峙闻言,看向裴怜,是这样吗?
    裴怜是有些怵姐夫的眼神的,咬唇点了点头。
    事实的确是她遇到了山匪,被赶路的庾深救下。
    王峙侧首,给冲天下命令:“去通知夫人。”
    又问裴怜:“你怎么一个人从家跑出来了?”
    裴怜道:“阿父允我出来。”
    王峙不信:“哪有未出阁的女郎一个人跑的?”
    “哪都有!反正我说的真话,你爱信不信!”
    王峙追问:“那岳母也知道你出来了?”
    他这么一问,裴怜就不答话了,装聋作哑。庾深则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笑起来。
    王峙横庾深一眼:“还有你,最近闲得很,辞官了?”
    庾深哼一声,拍拍胸脯,强调:“我,朝廷命官。”
    王峙负手:“朝廷命官每日东游西逛,一会在建康街上,一会又在广陵郊路?”
    庾深听了,面无愧色,反倒得意洋洋:“呵,我奉公来往建康巴东,路见不平,匡正义,显英雄本色!将女郎平安送抵姻亲处。”
    王峙还没接话呢,裴怜已经受不了庾深那副知天知地的样子,不禁噘嘴。她本是无声,哪晓得噘得用力过猛,竟发出一声声响:“噗——”
    还带风的,把前额碎发吹得飘一飘。
    裴爱在这时赶来了。
    见着裴怜,姐姐眸光焦急,径直走到裴怜面前问道:“你怎么一个人来了?阿娘可知道你出来?”
    “估计岳母不知晓。”王峙替裴怜答话,他刚才试探过了。
    裴爱却偏过头去,不与王峙对视,也不接他的话。
    裴爱质问妹妹。
    而裴怜却左右环顾,低声道:“不方便说。”
    这房中正中案几,右上一张屏风,前面摆着两个花瓶,一瓶空着,一瓶斜出一枝,未发新芽。
    房门口有柜,有灯,天亮未点。
    房内四人,王峙打量庾深,做了个摆手的姿势:“你出去。”
    庾深旋即后仰上身:“凭什么?”
    王峙想了想,道:“你是外人。”
    庾深心苦,好友说话总是这样耿直且伤人。
    他说:“好、好。”点头去外头候着了,临最后关门,还不忘往里头瞄一眼。
    庾深走了。
    房内瓶还是那两瓶,灯还是那个灯,裴怜却仍一脸难色。
    她给裴爱使眼色,接着目眺王峙。
    裴爱明白裴怜意思,过去王峙那边,飞快道:“你也先出去。”
    语若连珠,王峙一开始没听清,等听清楚,整张脸比窗外的乌云更黑。
    屋外檐下,庾深两只手藏在袖子里,心想站定赏雨吧。刚站定,门吱呀一声开了。
    庾深好奇投去目光。
    先见一只腿跨出来,继而见王峙。
    庾深乐不可支:“哎哟,又出来一个外人!”
    王峙脸上的乌云愈多,继续往前迈,庾深喊住他:“唉、唉,再往前可就要淋雨了!”
    王峙只能止步、转身,过来和庾深站到一起。
    雨声滴滴,顺檐而下,今日起雾,近眼成烟。
    庾深开口道:“陛下命我借着去巴东郡的名义,将沿线沿江,都走一遭。”
    王峙漾笑:“所以我这是第一城?”
    “是,下一郡淮南。”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暂时不用。让你的人都只当我在广陵走走逛逛。”
    王峙便不说话了,低头看府邸里的青石板:“如有需要,来这里找我。若不在,便去衙门。”
    “喏。”
    雨下得大起来,两人都往后退半步,身子快贴到墙上,这才发现,广陵潮湿,墙上生了青苔。
    王峙突然问庾深:“你该不是看上我妻妹了吧?”
    庾深诧异:“你怎么会这样想?”他自己都没想到。
    王峙道:“若是无意,为何屡次英雄救美?”
    “你想太多,两次都是机缘巧合。”庾深想起上回救人,反被揍得鼻青脸肿,不知不觉摸了下自己的腮帮子:“我又不是天生欠揍。”
    欠揍的才会看上裴怜。
    “倒是你——”庾深问道,“我给你寄的膏药够用吗?”
    王峙呵呵:“从来不用。”
    “哦,是吗?我看你今日还在同新妇吵架啊!”
    王峙满脑子都是疑惑,问何来这么一说?
    庾深便道出方才观察,王峙搭话裴爱,裴爱不仅不应声,而且偏过头去。
    庾深道:“如不是吵架,便是她单方面气你。”
    “胡说八道。”王峙不以为然,一点点小细节就能天马行空,庾深只怕是得了癔症。
    庾深却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信不信?像你家新妇那样,肯定是气着你呢。”
    信吧,不信你会后悔的。
    广陵的雨一阵一阵的,渐渐由大转小,继而停了。
    但天仍阴着,看不到放晴的迹象。
    王峙沉声问庾深:“那她为什么生我的气?”
    “你问我?”庾深无辜!他瞪大眼睛盯着王峙:老天爷啊,明明眼前这位才是那个系铃人!
    谁让他摊上这样的挚友,庾深叹气:“我帮你打听打听吧。”
    房内,裴爱与裴怜对坐。
    说是姐妹叙旧吧,不是,气氛稍稍严肃点。
    说是审问吧,也不是,气氛略微缓和点。
    裴爱没有责备裴怜,只问她是如何从家里跑出来的?
    裴怜却回头望瓶子:“这花几时会发芽?”
    左右而言他。
    裴爱仍就追问:“你从家里出来,只有阿父知道?”
    裴怜无奈,道是。
    裴爱又问:“阿父允许你一个人来广陵?”
    裴怜直视裴爱:“他给雇了辆车,有个马夫。”
    裴爱心底叹口气,是心大的父亲能干出来的事,道:“为了瞒过阿娘,你俩倒是周全,竟外头雇车。”前些天陈家聚会,裴怜是坐裴家刚买新车去的。
    那车甚是宽敞,裴怜还几次夸耀,说现在的车做工就是好,坐着舒服。
    “其实没想那么多。”裴怜与裴爱谈话,讲着讲着就无力趴在桌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你还不知道吧?新车放阿父烧了。”
    裴爱惊讶:“为何烧车?”
    裴爱悠悠道来,裴家买了好车,邻居想借,但又畏惧车太好而不敢借。裴一知道后,就把车烧了。
    裴夫人虽然习惯了裴一的作风,但气来的时候,是压不住的,连着半个月,日日去绣庄定衣裳。
    裴爱笑道:“所以你见阿娘大半时间不在家,便起了出逃的心思。”
    裴怜挑眼皮望一眼裴爱:“姐姐你要是个郎君,可以去做捕快。”
    之前,裴怜没未过建康城,晓得姐姐去了广陵,便好奇广陵是什么样子。而陈家姐妹都在耳边说,广陵成美,不去后悔,惹得裴怜忍不了了,在裴一的助力下,赶来广陵。
    哪晓得路上遇着打劫的,又被庾深救了一遭。
    裴怜道:“妙嘉妙慧都来过广陵了,我怎能不来。”
    “她们家行商,赚的就是天南海北的钱。你又是哪家女儿,阿父做什么的。”裴爱想让裴怜明白,人与人不同。
    裴怜却不解其意,反而道:“我阿父亦是你阿父,朝中任侍中,他助我来广陵。”
    裴爱抿唇摇头,去柜中取纸笔,写信给家中报平安。
    裴怜问她:“阿娘也要报?”
    裴爱点点头,她想妹妹既然来都来了,便带她去城中转转,笑道:“今夜你早些歇息,明日我们一道,在广陵中转转。”
    裴怜欣喜,原本趴在桌上的,现在坐过来,搂住姐姐:“广陵城好玩吗?”
    “我也没去过。”
    “姐夫没带你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