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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敛面,劝道:“郎君待谁不都板黑着一张脸,你少想着折腾些事出来。”
许是心思被人戳破,苏儿面上不大好看。
云落叹息,推了推她的胳膊:“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去厨房帮着备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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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陆靖喝着汤,漫不经心道:“家中可还有缺的物件,若有,你写个单子,待我得空了去买来。”
阿照笑了笑,开始事无巨细地絮叨,将家中每一笔开销和账数如数地报给他听。
陆靖放下汤匙咳了两声,打断她:“这些你自己拿主意便好,不必事事都说与我听。”
阿照细睫垂落,低眉顺目应了一句。
他眉峰轻蹙:“还有,那婢女是买来打扫院子的,不是来给我添乱的,如何使唤她,难道也需我来教你?”
成日里不知在想甚,那婢女才来了几日,就敢进主子的书房,可见这丫头是对他半点不上心。
阿照低头不敢应,这才刚搬进来,她也是忙着打点上下,想起房中的那幅临摹了一半画,叹了一口气。
少顷,薛嬷嬷带着笑,跨步进屋:“公子快出来瞧瞧,外头来了谁。”
薛嬷嬷偏了偏身子,一眼望去院子外站了一位头戴玉冠,身着墨青色缂丝长袍的郎君。
前厅内,钟楚誉环顾四周,扬唇戏谑:“明昶,不过两年未见,你竟落魄成这般,可比我当年好不到哪去。”
钟楚誉是当年永安侯府家的庶出六公子,虽比不得嫡子优待,却也是衣食无忧,一世顺风顺水,饶是将来科举不中,也能得世家庇护谋个闲散官位。
只是他早年养了位落魄的官家女做外室,为了娶她同家中闹翻,走投无路时,改而四下经商,京中世家贵族多以商贾下流为耻,自打他离开侯府,便已被除去族谱,查无此人。
陆靖唇角一僵,哼道:“若是来瞧我笑话的,门就在那。”
钟楚誉身旁跟着位穿着浅碧色遍地缠枝锦裙,长相清丽的娘子,见陆靖不悦,她忙攥了攥钟楚誉的衣袍。
钟楚誉握住那女子的手,面带柔意:“夫人别急,他这人说话就这样。”
话闭,他狠狠地瞪了陆靖一眼,“成日就知黑着个脸,吓着我夫人了。”
一旁的阿照瞧着这场面,不禁.跟着偷抿了个笑。
钟楚誉这才注意到陆靖身后的女子,眼底多了几分兴味:“陆明昶,你可出息了,这位是弟妹。”
阿照悄悄地觑了男人一眼,陆靖面色如常,漠不在意道:“算是吧。”
阿照眉眼弯弯,朝钟楚誉行了个礼。
她这一笑,钟楚誉目光微凝:“我怎瞧着弟妹颇有几分眼熟。”
第九章 酒醉
阿照抬眸,确定这人他从前确实没见过后,摸了摸自己的脸,难不成她是大众脸。
一旁薛嬷嬷笑道:“你们许久未见,我让人备些酒菜,你们坐下聊。”
须臾,几人入座,钟楚誉抿了一口酒道:“早前听说了你的事,四下寻你不得,此番要去南边行商的,路过邕州,无意间见街上瓷器铺子的匾额,那笔墨我一猜就知是你,你到底是与我走了一样的路。”
陆靖倒满酒盏,自嘲一笑:“我与你可不同,我是被赶出来的。”
钟楚誉拍了拍他的肩头,有意宽慰他:“那侯府也没甚好的,你与我有手有脚,要多富贵没有,可也挨不了饿,如今在外头逍遥自得,不用管府中那些的腌臜事,哪里不好了。”
阿照坐在陆靖身旁,听了许久,有关陆靖从前的事大抵也明白了不少。
侯府世子与农家夫的身份可谓是云泥之别,怪不得他周身矜贵傲然,与这乡野格格不入。钟楚誉酒酣耳热之时,将胜京中势利小人全都骂了一遍。
“我从前还当盛大姑娘多爱慕你,得知你遭逢变故,二话不说立即让人上门退亲,这脸翻得比书还快,我呸……”
“你也别伤心,我瞧这弟妹生得比盛大姑娘漂亮百倍,性子也好……”
钟娘子隔着衣裳掐了他一把,“你少喝些。”
阿照听到这,胸腔莫名有一股凉意攀上。
原来他从前与旁人订过亲,还是个世家闺秀,这也难怪他对自己诸多不满。
钟娘子见她发愣,给她倒了一杯:“这酒不错,夫人尝尝。”
阿照喉间微干,拿起酒盏喝了几口,浓厚甘醇的酒香溢满舌腔。
胃里也暖乎乎的,她舔了舔唇,开始小口浅啜,不到一会便有几分微醺。
钟楚誉喝多了倒在桌上,钟娘子扶着人进屋休息,给他喂了些解酒汤后又赶紧折返。
陆靖瞧着对他那位新妇很是冷淡,那夫人又是个酒量浅的,才喝了两杯便有几分迷糊,她想着怎么着也把人送回房,再让人喂些解酒汤才好。
陆靖正低头抿酒,坐在身旁的人忽然嫣唇翕动,低声唤了一声:“明昶。”
男人明显稍愣了一息,喉间微微滑动,“你方才唤我什么?”
小姑娘歪了歪脑袋,一副娇软女儿态:“你表字叫做明昶,对吗?”
平日里她对他多半是藏着几分畏惧的,只敢低声唤他郎君,从没叫过他的名,更别提这般胆大,敢直接喊他的表字。
这醉态,倒是娇憨可人了些。
他不动神色地转动手上的扳指,有个念头浮上头,抬手拿起酒壶将她的酒杯倒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