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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照半靠在桶璧上,周身温热舒坦,渐渐地有了几分意识,她费力支开眼皮时,窥见陆靖拿着棉巾擦拭着她的月退,登时脸和身子红透了一大半。
她难为情地以手遮挡,羞赧:“我、我能自己来的。”
陆靖嘴角挑起低劣的笑,仿佛无声在说:你哪里是我没瞧过的。
阿照一愣,几分讪讪地缩回手。
实在也没甚好遮挡的,反正她身上能瞧见的地方,他都瞧见了。
一直折腾至夜色阑珊,两人才睡下。
陆靖一闭上眼,许久不见的梦境再次迭进他的脑海中。
在他启程去胜京的前几日,陆府来了一位人,那姑娘声称自己是拢州刺史嫡长女,前来寻找失散的幺妹。
书房内,薛嬷嬷神色焦急跨步进屋:“公子,您真的许阿照走吗?”
他神情寥落,似笑非笑道:“她是刺史千金,她想走,难道我还能拘着她不成。”
更何况那姑娘除了眉眼间与阿照十分相像外,还出示了刺史令牌和阿照的户籍,昭示意味尽显。
薛嬷嬷急忙又劝:“那丫头心里头分明是有公子的,您拉下面子同那丫头说说,她指不定愿意为了公子留下。”
陆靖提笔的手一颤,扪心自问,两人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他对她多恶言冷眼。
挟恩以报的事,他陆靖不是做不出来,他只是不愿小姑娘望向自己时,那双清澈的眸再沾上厌恶。
天色蒙蒙黑,他终是忍不住跨进了内院。
见他进来,原本坐在梳妆镜前的阿照缓缓起身。
他一抬眼,瞧见了桌上摆着她早就收拾好的包袱,小小一个,很是简陋。
他如噎在喉:“你……今夜就走吗?”
小姑娘“嗯”了一声,有意偏开了他的眸,“这些时日多谢公子照拂,阿宓感恩不尽。”她澄澈的眸微微低覆,那模样乖柔得不行。
陆靖骤然想起初见时,她也是这般是抬着这样一双剔透的星眸同自己求救。
那一眼,轻而易举地穿透人的心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这一年来自己于她而言,就只值一个谢字吗?
他抑着声音,低道:“天黑了,不如等明日再走。”
“不必了,我阿姐已经在外头等着了。”话落,她拾起包袱走了两步。
见她要走,陆靖像被重石压身,喘不上气,他艰难开口:“拢州离邕州不算远,届时我可能去看望你。”
阿照握着包袱的指骨紧攥轻颤,原本想好不再留恋,却终是没忍住,抬睫看了他一眼。
男人面容倨傲冷俊,身姿清瘦,也不知是不是这两日未休息足,眼底沾了两抹乌青,就连下颌上也带了点胡茬。
他那般爱洁,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她有些出神,想起那日苏羡跟她说的话。
“宓儿,我早已将陆靖和陆府那些阴私查了个干净,他心中没有你,且不说他曾与旁人谈及婚嫁,就连他收容你都只是因他将你当成是陆老夫人派来害他的暗探。”
“留你在身边,一来可以玩弄,二来又可借机报复李老夫人,待他腻了,便会将你弃之敝履。”
“你可想过,他此番入京科考,若殿试唱名,你觉得他还会回你身边?那盛大姑娘至今云英未嫁,他见此,难道就不会动旁的念头。”“听阿姐的话,这儿不是你该呆的地方,随阿姐回去。”
苏羡的话,一字一句无不在点醒她。
她不是没想过,于陆靖而言,两人相伴的那些个日夜到底算什么?一时的兴致还是旁人的代替。
她勉力提了提唇,如今这般,好聚好散罢,“公子很快便要入京科考,而我藏于深闺,男女大防,往后怕是不便再见了。”
不便再见?
他晒然一笑,带着几分自嘲:“是你不愿见我,还是你家中已给你订了亲事。”
一想到,她会嫁给其他人,朝他人笑,甚至于同旁人行敦伦之事,陆靖的胸膛便如同刀剐,生疼得厉害。
阿照低眸朝外走,遮挡那眼睫下将落未落的金豆子。
“都有。”她想,他能这样想是最好的。
陆靖抿着唇,看着她的身影骤然唤了一声:“阿照。”
她身子微僵,淡淡道:“公子,我本不叫阿照。”
他轻笑一声,声音微不可查地一抖:“是啊,她唤你宓儿…阿宓…”
“阿宓。”他低喃。
阿照勉强地笑了笑,绛唇轻启:“公子,我得走了。”
他指甲泛白,张着唇,却一声也发不出来,须臾,眼前的倩影越来越模糊,他浑身无力,捂着胸口急呛出了一口血。
“阿宓……”
阿宓……
———
小姑娘缩在男人怀中,被这一声呓语镇醒,她惊撑着澄净的眸愣住,忍着身下的不适,半撑起身子看他。
他置于梦中,仿佛抽解不开,薄唇轻轻翕动。
她清晰得听见男人唤了一声又一声的阿伏。
她学着他的模样,喃喃:“阿伏……阿芙……”小姑娘长睫轻栗,泪眼涔涔。
她曾听钟娘子说起过,那位盛大姑娘的闺名,便叫做盛明芙。
这算什么?他揽着自己一夜,心里面却牵挂着别人。
窗外寒风凛冽,彻骨凉意灌进了她的五脏六腑,小姑娘枯坐着,浑身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