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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脑昏胀,迟钝好半晌,才道:“你、你放肆。”
小姑娘的声音本就娇媚,这会添了几分无措,软如棉柳般,半点吓唬人的气势都无。
陆靖薄唇微挑,阿照,总通两辈子,你究竟跟我说过多少句放肆。
比这更放肆的事,他都做过了。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不远处传来夏诗带着抽泣的叫唤声,“公主……公主您在哪儿——”
陆靖一拳打在梨花树下,身后的梨花树微微晃了晃,漫天梨花如天边云絮般飘扬而落。
夏诗和一众武婢听见那树下的动静,连忙这处赶。
陆靖见势,转身离去。
夏诗小跑至花树下,远远瞧见一人背靠在树干,身上被一件宽大的外罩得严严实实。
虽看不清相貌,可那罗兰紫的襦裙,以及裙摆处荷叶绣纹,都能证明,此人定是公主无疑。
她面色惊变,抬手示意身后的武婢停在原地等候,自己急匆匆跑了过来。
夏诗颤着手,半揭下盖在小姑娘头上的外袍。
阿照面色微白,青丝纷乱,就连身上的衣衫都有几分凌乱,一双黑溜溜的杏眸此刻湿漉漉的,叫人望而生怜。
这副模样直接将夏诗吓得泣不成声:“公主——这是怎么了,这是哪个混账东西干的!”
她先是气骂,后又责怪起自己:“都怪奴婢不好,没好好跟着您,都怪奴婢……”
她原是紧紧跟在阿照身后的,只是一个拐角,她稍不注意,便被人趁机打了一棍子,整个人都昏过去,等醒来时公主已经不知所踪。
阿照动了动手指,有气无力道:“别哭了,我无事,有人救了我,只是方才在席上喝的酒有问题,我现下浑身无力,你先扶我起来,我们得赶紧离开这。”
夏诗闻言,松了一口气,提着袖口抹了抹泪,这才将人扶起身,两人正朝御花园外走。
只是还没走出两步,库房的方向传来内侍的焦急喊声:“不好了!走水了,快来人灭火!”
紧接着,又传来一声呼叫声:“什么!快救人啊,沈六郎还在里头。”
阿照看着远处火火弥漫,美眸微凛,想起方才救了自己的人,心中一漏,有个念头不受控地浮上脑海。
出了御花园,夏诗问道:“公主,我们现下去哪?回公主府吗?还是先回公主在宫中的住所。”
阿照置于夜幕中,顿觉寒风扑面而来,沈后敢这般对她,是当真以为她软弱好欺吗?
她摇摇头,声音极轻:“都不去,我们去太后宫中。”
夏诗点点头,接过话:“也好,我差人要了辇轿子,公主定是累了,待休息好了,明日我们再回公主府。”
夜色浓稠,天边的皓月带着清辉洒下,布扬泰借着散酒气从宴席上撤了出来。
身边的随从道:“这皇帝老儿未免太天真了,以为赏几件玩意,赐一堆没用封号,就能让我们臣服于大魏么。”
喀族使团于前几日入京,今日也受邀参宴,而布扬泰乃喀族可汗的第五个王子,最是骁勇善战,英武不凡。
他为了此次入京而来,不惜苦练汉话,喀族使团明面上是为了两国缔结邦交,实际上是为了向魏国讨要最大的好处。
布扬泰唇上扬起一抹讥笑:“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这新帝瞧上去平庸无能,又一心想着和喀族交好,总有法子从他身上获取最大的利益。
他正思着,不自觉走到靠近御花园的小道上,不远处女子柔美丰盈的身段映入眼帘。
朗月苍穹下,小姑娘如织的乌发垂在腰际,身上绯色的外氅被冷风卷得微扬,里头衣裳似有些泛皱,银辉的月华斜映至她的芙蓉面上,衬得她冰肌莹润如玉,于这沉寂的深夜之中白得惹眼。
布扬泰眼眸一亮,只觉得那女子姝色灼灼,唇似桃李,与草原上其他女子一点都不一样,一颦一笑间,如同天上遥不可及的神女。
皇帝见布扬泰迟迟不回席,便遣了侍从前来寻找。
内侍小步走近,躬低身子道:“王子出来已久,陛下请您回席。”
布扬泰未作应答,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目中惊艳之色难掩。
直到阿照被夏诗扶着入了轿子,他目送着轿子离去,才堪堪回过神。
“那女子是何人?”他问。
内侍回道:“回王子,是陛下的皇妹,云阳长公主。”
布扬泰闻言,眼眸微微上挑,既是公主,那就好办多了。
他来大魏短短几日,见过胜京的繁华,就知道了为什么大魏能昌盛百年。
喀族虽行军作战的能力强,可地处偏僻草原,论医术、丝绸、陶瓷处处都比不得大魏。
历来联姻,光是公主的陪嫁便无比丰厚,要是能以和亲为由,再引进这些技术,既能巩固他在喀族的地位,又为夺可汗位多一重支持。
能得了这样美人,又可获取最大的利益,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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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一听云阳长公主来了,忙让人将西偏殿收拾出来。
偏殿的盥室内,阿照周身疲累,怏怏道:“夏诗,你去让人备些热水,我想沐浴。”
夏诗应下,过了一会,她进了浴桶内,温热的水漫过肌肤,一路绷紧的神经有了片刻缓解。
室内安静,她双目阖上,夏诗替她按了按肩膀,也不知她愿不愿意听,仍问道:“公主,我方才出去的时候,顺道打听了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