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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开窗户,往前一指:“师傅们正在做呢!应该快了。太子若是不着急,臣让人带你去前头坐一会儿。这边太乱了。”
胤礽也没坚持,跟着索额图出去,却只在前厅坐了一会儿,看到不远处的大片农田兴致盎然,找了两个人带自己过去走走。
农田间,还有不少人在做活,看到这么个金贵的小公子,十分惊讶。
胤礽凑过去,站在田埂,看得津津有味。
“这些都是稻田吗?这里种的都是水稻?它们是怎么长起来的?你们手上这东西是什么?”
诸如此等,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往外冒,瞬间化身十万个为什么。农户们面面相觑,既好奇又害怕。好奇这位贵公子怎么会对农事感兴趣,害怕哪句话说不好会惹得贵人发怒。回话时支支吾吾,战战兢兢,能躲则躲。
胤礽也不恼,全程带笑,语气温和,谁回答得多,让他欢喜,他便示意小柱子给赏赐,铜钱不要命地往外撒。这还是不好得罪的贵人吗?这简直是散财童子!
一时间农户们纷纷挤上前,争先恐后回答,怕胤礽不满意,更是搜肠刮肚,只要是自己知道的,不论胤礽问没问,都说上一遍。果然,胤礽十分高兴,出手更大方了。
另一边的农家院舍里。
胡嫂子看着床上的儿子心疼不已,背过身去抹眼泪。胡老三坐在屋檐下,大口大口抽着旱烟。烟丝是劣质的,很是呛人。胡老三被呛得直咳嗽,仿佛要将肺都给咳出来,无奈将烟杆放下,叹道:“我明天去找人牙子,就是把我自己卖了,也得凑出给娃治病的银子。”
胡嫂子哭出声:“就是卖身,咱们都这把年纪了,有人要吗?”
胡老三蹙眉:“我认得字,只需价钱合适,应该会有人买。总得试试!”
“快快!胡老三!”夫妻俩正说着话,林家表婶闯进来,满脸喜色,“赶紧的!长生不是断了腿,要大笔银子治伤吗?今儿咱们这来了个六岁左右的小公子,可贵气了,身边还跟着护卫,一看身份就不简单。
“难得他对田里的活计感兴趣,好奇得问来问去。凡是回答他问题的都有钱拿!那公子看着和气!你们也去试试运气!求一求,指不定公子心善,随便赏点什么,你家娃治病的银子不就有了嘛!”
“表婶,还有这样的好事,你不是在逗我玩?”
“谁逗你玩了!你还不动作快点,去晚了,公子走了,我看你上哪儿哭去!”
胡老三赶紧站起来:“去!我这就去!”
……
胤礽正跟农户们聊得欢,一个三四十岁的汉子蹿过来,护卫十分警醒,没等他上前已经将胤礽护在身后,拔出了刀。
这一幕镇住了所有人,农户们下意识退后了几步,瑟瑟发抖。胡老三更是唬得脚一软直接跪在地上:“贵人饶命!贵人饶命!”
胤礽推了推护卫:“不必草木皆兵,过于紧张,他看起来就是此处的普通百姓,不像来伤害我的歹人。”
胡老三连连磕头:“对,对!小的不是坏人!”
胤礽笑着问:“你可是有事?”
胡老三张了张嘴,看着护卫们近在咫尺的兵刃,十分畏惧,可一想到家中躺在床上的儿子,心一横,咬牙道:“小的……小的是来求公子的!请公子救救我儿子!”
“你儿子怎么了?”
“我儿子前几日在山里摔了一跤,头破了个洞,腿也断了,伤势很严重,大夫说想要治好,得用好药,至少需要十两银子。”
别看十两不多,已经够一个普通五口之家花用大半年了。这对胡家来说,更是艰难。
胤礽随意指了小池子:“你跟去看看,如果他所说是真的,留二十两银子给他吧。”
胡老三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欢喜地不停磕头:“多谢小公子!多谢小公子!不用二十两,十两就行!”
胤礽摇头:“大夫既然说至少十两,定然会超出的。更何况就算腿好了,也得多休养些时日。拿着吧。”
二十两,对胤礽来说是九牛一毛。对胡老三来说,虽不是笔小数目,却还不至于如同“小儿抱金”般惹眼。
胡老三感激涕零:“不知恩人叫什么,家住哪里。等往后小的有钱了,还给您。”
小池子嗤鼻:“二十两银子而已,我家公子给了你就是你的,用不着你还。”
“是是是!公子富贵,不缺银子。可是……可是小的也不能白拿公子的银子啊。”
小池子撇嘴:“我家公子心善,你就当自己走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也就二十两银子的事,你若执意要还,反倒是给我家公子添麻烦!”
胡老三听他这么说,便不再坚持了。只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起身告退,领了小池子去自家。
他这一走,周遭乡亲却是议论了起来。
“胡老三也是可怜。”
“谁说不是呢!本来家里条件挺好的,还读过书呢。一场水灾,全都没了。”
“他一共五个孩子呢,已经因为天花没了两个。若长生也没了,胡老三跟他婆娘还不知能不能撑得住。”
天花?胤礽眉头一跳,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二十一世纪,天花已经灭绝。可现在,天花还猖狂得很呢!自己前年就得过一回。
他转过身询问:“他们家以前很有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