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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四月末?
那不是老头子那场生日宴会过后不久吗?
他怎么不知道苏允白曾经想过辞职?
谣传也太离谱了,就苏老师这么个工作狂的个性,能舍得辞职?
霍启年开玩笑一般打听:“是谁这么嘴碎啊?还这么大本事,竟然能把话传到谭老师那里?”
苏允白脸上本就清浅的笑意一下子就消失了。
霍启年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说错话了。
苏允白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呢喃一般:“是啊,谁那么大本事,能把话传到谭老师那里呢?”
霍启年多聪明的人,很快就猜到了:“我姑姑干的?”他皱眉,“怎么哪哪儿都有她?她这么造谣有什么好处?”
苏允白笑了下:“其实她也不算是造谣。”
她曾经的确有过辞职的心思,但在真正下定决心之前,她没有跟谭老师透过一点口风。
谭老师个性强硬,一贯欣赏自立自强的女性。她怕她这种当逃兵的心理会让谭老师失望,一直没敢试探。
可就这么巧,她刚有点念头,还没征求谭老师的意见呢,风声就传到谭老师耳朵里了。
时过境迁,苏允白其实得感谢那阵邪风。
倘若没有谭老师那一次劈头盖脸的痛骂,她也许真的就为了所谓的爱情辞职了。
假如真是如此,今日的自己,该会是怎样的难堪?
都说只有工作没有生活的人可怜,可倘若到头来,既没有工作又没有生活,岂不是更加可怜?
霍启年心内巨震。
什么叫“她不算造谣”?
她是真想过辞职当所谓的全职太太?
前年四月……
霍启年想起曾经苏允白那双十分亮晶晶的眼睛,心里没来由一抽。
苏允白继续道:“至于她这么做的好处……我不想小人之心,就不说了。”
可霍启年已经能猜到了。
所谓在其位谋其政。假如苏允白真辞职了,从此就是个全职太太了,那么霍家对外的交际,她就没理由缺席了。
不论她做得好不好,按照霍启年的脾气,她都得去做。
而苏允白在这一道上的悟性,只看她在霍董生日宴上的表现就知道了。
到时候,苏允白这个霍太太声名鹊起,而身为郑太太的霍曼英再想代表霍家,一是名不正言不顺,二是未必就那么不可替代……
这个圈子都是人精,到时哪里还有人卖她霍曼英面子呢?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苏允白无暇他顾。
她不是职场女性吗?那干脆就职场到底好了。
霍启年咬紧牙关,好半晌才压住自己的火气,道:“我一直以为,是你不喜欢对外交际。”
他说得近乎咬牙切齿。
苏允白笑了下:“我是不太喜欢。”
有些东西靠学,有些东西却要长久地浸淫其中才有效果。她当初在寿宴上的所谓“惊艳亮相”,靠的其实是笨功夫。
也是大家对她的期待都不高,乍然一见发现她远超预期,这才会有那么好的效果。可离她真正能撑起“霍太太”这层皮,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付出的时间和精力与预期的收获不相符,在苏允白这里,这就是一件吃力的事。
她一是不太喜欢,二是觉得疲于应付,三是……时至今日,苏允白不得不承认,她在有些事上确实心虚气短,不小心露了怯。
霍曼英最厉害的一点就是,她永远理直气壮。先别说她那种霸道的性子好还是不好,单只这一点,有时候苏允白想起来,其实有点羡慕。
霍曼英强势地批判苏允白不行,由此想自己上。
苏允白露怯了。她当时真是一心想为霍启年好,再多的委屈都愿意往心里咽,真的就让霍曼英“能者居之”了。
当然了,现在回过头看,苏允白也得很诚实地承认,这个选择她并不后悔。
人的精力到底是有限的。没有现在春风得意到哪儿都能吃得开的霍曼英,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苏部长。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苏允白说着这些事,语调从头到尾都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她千帆过尽,往事随风。可这些话以及这个神态,落在霍启年这里,就像是一根根绵密的针一样,一下一下地,扎得他备受煎熬。
他问道:“也是因为这件事,你才对他们那么……退让?”
霍启年有点痛恨自己不合时宜的敏锐。
可他心里清楚,机会难得,有些事不趁着现在问清楚,苏允白未必愿意给他第二次机会说起这件事了。
苏允白沉默了下,自嘲一笑。
就像是原律师说的那样,她这个人一贯有点“痴性”,傻里傻气的。她总想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别人也未必喜欢……
毕竟,霍曼英可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夸她自己“劳苦功高”。
苏允白于是就觉得欠了人家的,觉得要礼尚往来。再加上对方又是长辈,能帮的地方,她也就顺手帮了。
一晃经年,现在再想起来,只觉得所有的事,怪别人多少,也得怪自己多少。
到底是蠢啊。
霍启年心里憋了一股火。
他想问问她,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为什么就不能跟他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