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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自己都忘了,以前的你就是面上乖。私底下,你可是有棱有角,脾气一上来了,说的话都能硌人……”
她面露怀念之色。
徐瑾之盯着苏允白,一脸沉吟:“你们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助教,你现在的这个精神状态,其实更接近我最开始认识你时的样子。
“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我大二那年瞒着我家里偷偷转学,转到你们学校读大一,从文科转到了理科,学得特别痛苦。
“那时候是你读博的第一年吧?你刚好是我其中一门课的助教……”
徐瑾之说到这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她对原律师和许世缘道:“我很早就对助教有印象了。上第一节 课的时候她随堂了,老师介绍本门课的助教,她还起来自我介绍了两句。
“我一眼就知道她是中国人,下了课还特地去跟她打招呼。她对我笑得可温柔了!
“我心里想,妥了!这小姐姐看起来很善解人意,我们的同胞之情想必感天动地。她肯定得照顾我是不是?
“结果!!交情越稳,判得越狠。
“第一次作业,满分一百分,助教就给我判了个40分。她还给我写评语,说建议我把课上的内容重新看一遍!”
徐瑾之神色沉痛。
原律师和许世缘不约而同地笑了:“像是幺儿能干出来的事儿。”
苏允白辩解道:“那门课有课后习题答案,但是答案只给了最终的结果。你明显就是在凑数,过程一塌糊涂,都不对的。
“我其实没给你乱扣分……”
“你别说话,我不想听!”徐瑾之跟原律师和许世缘吐槽,“总之,我很生气!当时助教都得安排office hours的,就是学生都能在这个时间段去找助教问问题。
“我就在她的office hours找她了。我想着我就是烦也要烦死她,让她改判。
“结果助教扛住了!
“你们知道她能干出来啥事儿吗?她为了让我心悦诚服地认输,自己上手给我补课!她就是想让我知道我错得有多离谱!
“我当时就想,这个助教真是硬得不行。你说你当时哪怕给我个60分我没准都不找你麻烦了……”
原律师和许世缘笑得东倒西歪。
苏允白叹气:“我后来倒也不是没后悔过,因为她从中尝到甜头了,以后每次office hours都来我办公室蹲点,我就每次都得帮她把课上的内容重新过一遍,用中文。
“我后来想,这样不行啊。她每次都占用我几乎全部的时间,别的学生该怎么办?所以,我就私下跟她约了时间,给她做预习,让她上课能跟上。
“然后坏了,她拿到了我微信!从此,她都不需要等office hours了,一旦有不懂的问题就直接问我,甚至还不局限于这门课本身,什么乱七八糟的课程和作业都能拿来问我,也不管我是不是学过。
“再后来她就更加不见外了,连生活上的事也找我。大到办手续选课,小到修车保养旅游……”
苏允白说到这里,自己也忍不住扶额,失笑摇头:“后来她偷偷转学的事让家里人知道了,徐伯母杀到国外逮她,没把她怎么着,反倒是拉着我的手泪眼汪汪,直说对不起我,说我这是一拖二,拿着助教的工资,干着私人助理的活儿……”
徐瑾之笑嘻嘻的,“嘿嘿嘿,我也知道我这样不仗义,但占便宜的事儿哪能够对不对?尤其!你们不知道,助教补课的效果是真的好!鄙人实名推荐!
“我能顺利毕业,真的得靠助教救我狗命!”
原律师也笑:“怪不得你还一直叫她‘助教’,是那时候就叫习惯了?”
“是啊。因为叫她助教,我烦她的时候,她就不好意思跟我计较了。”徐瑾之说到这里,轻声叹气,“那时候我就知道,助教这个人嘴硬心软,别看一脸聪明样儿,其实傻乎乎的。
“按照我妈的说法,她就是一实诚人。
“可现在这世道,实诚人容易吃亏啊。
“我后来知道她跟霍启年好上了,私下其实一直担心得不行。哪怕他们结了婚了,我也总是提着颗心。
“我甚至还一度觉得是不是我自己太事儿了……”
后来看来,她的担心的确不无道理。
徐瑾之闷闷地喝了口酒,又忍不住想叹气。
苏允白坐在她对面,笑得很温柔,“好啦,都过去了。”
*
一顿火锅吃完,已经将近十点。
苏允白将人送到单元门口的主干道上,目送三人相伴离开,这才转身往回走。
空气中有淡淡的烟味,似乎还越来越浓。
苏允白没忍住抽了抽鼻子,顺着烟味的方向看去。
单元门口的这条路种满了香樟,路灯没有光顾到的树影里,有一点红色的火星正在燃烧着。
苏允白看过去时,那红色的火星移动起来,很快被掐灭。而后,一道高大挺拔的黑影自树影里走了出来,气势逼人。
苏允白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是霍启年。
她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霍启年脸上凝了寒霜,一身怒火都快压不住了:“为什么?为什么忽然就出院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霍启年是真的快气炸了。
他从中午接到王护工的电话开始就给她打电话,没打通。他不得不抛下开到一半的庆功宴,安排人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