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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启年,你告诉我,我要怎么逼着自己去喜欢?!
“你霍大少一掷千金莲山购房,你霍大少体贴入微拍卖会替妻子拍下首饰……你金屋藏娇,你情深意重,你为爱情昏了头。
“可转过头来,我自己一个人守着偌大的莲山,面对着偌大的衣帽间、首饰间……权势富贵唾手可得,可它们真的太冷了,冷到我惶恐不安,冷到我不知所措。
“我甚至一度在夜里惊醒……”
苏允白闭上眼,深吸口气,收回自己这般怨妇的口吻。
再睁开眼时,她眼里寒光凛凛,近乎能刺疼人:“爱之则重之。对骨肉同胞,你们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可对于我——一个好用的挡箭牌,就可以编造一场盛大的谎言,全然不用管工具人自己该如何自处,是不是?”
霍启年下意识答:“不是。”
可能是太久没说话了,他的声音发哑,透着一股化不开的涩然。
这实在很不霍启年。
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不是。”
这一次,他的声音坚定多了,似乎终于做好了准备,似乎终于从那一连串的控诉中回过神来了。
他道:“允白,你听我解释。”
霍启年面色严肃,眉目沉稳,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仿佛十分可靠,十分有底气——这是他站在台上面对众人时才会有的模样。
是她曾经着迷的模样。
苏允白闭了闭眼,近乎厌恶地移开目光,“好,你解释!”
别说她不讲道理,她自己知道,从始至终,她都很冷静。
霍启年似乎没想到苏允白竟然还愿意听解释,愣了一下才道:“方家那位小姐的存在,我告诉过你的,就是那天我们聊起清音……聊起曲清音的时候。
“这件事我实在不喜欢,所以没有多说。
“方家……我承认,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家的确都在避免跟方家正面起冲突。所以你说的B市那边跟我们这边的情况,差不多就是你以为的那个样子。
“至于你我的事……允白,我从未想过,这些年你承受了这么大的压力……你该早点告诉我的。如果我知道,我不会让你这样为难。”
苏允白看着霍启年,“没了?”
霍启年抿抿唇,“我以前,对你关心不够……”
苏允白都被气笑了,“你是真的会模糊重点。之前我就说过你的,可现在看来,你是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她长长地吐了口气,看着霍启年的眼睛,“你一直说我不够干脆,那这一次,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想听的解释不是这个,我对你所谓的忏悔更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我想知道的,从头到尾只有一件事——当年,你我之间的开始,到底是不是因为方家?”
霍启年张嘴就想回答。
苏允白却及时阻止:“慢着!我们做个约定。我不需要你费劲口舌来解释,这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但作出违背本心回答之人,这辈子长命百岁,却孤独终老,众叛亲离,一事无成。敢不敢应?”
霍启年面色一顿,“允白,你知道的,我没对你撒过谎。”
苏允白近乎一字一顿:“别跟我提这个!”
她深深吸气,勉强维持住了自己的声音:“你也许是从来没撒过谎,可你也从来不跟我说‘多余’的话——对你而言多余的话!
“谎言是为了掩盖真相,你多好啊,你直接就不说真相了。你甚至还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理直气壮地跟我说‘我从来没对你说谎’!
“好一个从来没说谎!”
霍启年面色沉凝,“所以,你宁愿相信一个虚无缥缈的誓言也不愿意相信我?行,就算我失了你信任,允白,你自己就是学理科的,我以为这种事,你应该嗤之以鼻才对。”
“你也说了,那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誓言,根本做不得真,也没有任何约束效力。既然如此,你怕什么?你在忌惮什么?
“至于说我一学理科的为什么信这个……感情说到底,也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当年就信了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自我感动这么多年,今日我为什么不能再信它一次?”
“我没怕,也没忌惮,感情更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霍启年皱眉,“允白,你太偏激了,你已经让愤怒占据了所有的理智。
“你现在的状态告诉我,你并不冷静。不是我有意回避,而是……你确定你现在所说的话,能清醒地代表你的意志吗?
“你确定我说的话,你能冷静地听进去吗?”
霍启年逻辑清楚,一副十分可靠的样子:“这样,你先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是谁跟你说的这些?我们坐下来慢慢谈,所有这些事,我一定都给你一个交待。”
苏允白看着霍启年,以一种冷静的、审判的眼神。
这眼神太过于冰冷,以至于霍启年竟然觉得有点不安。
他下意识道:“好,你如果一定要纠结方家的事,那我就完完整整地跟你说一遍。我是当事人,你信我总比信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强吧?”
“不用了。我已经看明白了。”苏允白深吸口气,“我是真的看明白了。霍启年,认识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霍启年面色微变。
苏允白转身往回走,似乎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了:“明天上午十点,民政局,我们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