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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那个人顶着那个不停歇变换着内容的气泡从出租车里钻了出来。棕褐色短发微卷的高个子,高挺的鹰钩鼻和突出的眼骨。她能记得的只有这么多,因为注意力全集中在那个充盈着她只能以乱码来形容的变幻多端的气泡中。那里面的文字夹杂着图案,以及她从未见过的数学物理公式,她连看都来不及看就已经飞速变成了另外一些。
洛可可手中的水壶脱落,“啪嗒”掉在地上,湿了一地。
天呢,谁来告诉她那是个什么鬼?
——
接下来的几天,她只要看出窗外,就能一眼望到对面房间内那个坐在背对着她的沙发上思考着的男人……头上惊人的气泡。
他在沉思时——起码洛可可认为他是在沉思——头上的气泡内是一座巨大的立体宫殿,她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壮观,大到甚至从他的窗户内挤出来、充盈在221B的每个角落、令人叹为观止、宏伟的思想殿堂。
第一次看到时,洛可可险些吓哭了QAQ
里面有时像是在放一场电影或是PPT,巨大的场景模拟和数不清的符号资料信息相结合。
——他根本不是普通人。
洛可可的心脏实在受不了,于是,她毅然决然地,拉上了,窗帘。
那日,她听到了隔壁传来了悠扬的小提琴音,琴音时而悠扬舒缓,时而急促。
洛可可没有忍住,她拉开了窗帘。
她又一次惊呆了——密密麻麻的乐符串在一起,一圈圈地绕在那座殿堂周围,而殿堂内是更加密集的信息量,几个小小的音符在那些(洛可可眼中的)乱码中自由穿梭着。
她以为她拉开窗帘,看到应该是纯碎的乐谱或是音符。噢漏,她差点忘了她早就把这个人的大脑与普通人区分开了。
一边拉小提琴,一边思考如此庞大的信息量,这个人,一定不是人=。=
——
洛可可认为自己永远不会正面遇到这位惊呆她的先生,因为他不是窝在家中,就是突然急匆匆走出家门打的离开。或者说,他不可能买花。
她错了。
午后的阳光洒在植物绿油油的叶片上,也将她金色的长发照映的熠熠生辉。别!别问她那些会开花的植物去哪了行不行?
那位先生从家中出来,披着那件黑色毛呢大衣。他的视线只是在街上扫了一眼,头顶的气泡就放佛点燃了中间的一根引火线,“唰”得一下文字图片像是爆开,从中间飞速涌出奔向四周。
天呢噜,饶了她,她不想看!
最后她看见这位先生把目光扫到了自己身上,随着视线从上到下,头顶的气泡中飞过一排密密麻麻的文字,接着定格:[花店店主。(轻度近视)(面油没抹匀)(脖子手腕皮肤颜色均匀-长期不佩戴首饰)(独居)(财务状况-无负债但生活拮据)(无不良嗜好)(近期没出过远门)(遗产继承自父母-父母由于意外去世)(开花店却养不活植物-这个状况出现在近期几月)(近期急需一份工作解决财务状况)……]
洛可可看着他头顶气泡中连绵不绝的对己描述,不由自主的倒吸口凉气,抚着植物叶片的一只手颤了一下。
[……设防我?]
Σ( ° △ °|||)
从来都是洛可可看透别人,今天竟然被别人看透了。
若她看到的只是人们大脑皮层一闪而过的思维,那么他给人的感觉便是在他眼中的即是从内到外剥个干净透彻无法隐藏任何信息躺在砧板上待宰的羔羊。
不怕你怕谁?
他下一秒突然变得神色慌张起来,小跑到洛可可身边,用着一口非本地的英语腔:“抱歉,我是对面前不久从威尔士刚搬来的……嗯,我不是很放心,你还记得对面原来住过什么人嘛?”
他表现的的确像是独自闯荡、近期在落脚的单身男人,但如果忽略他头上那个暴露在洛可可眼中的信息量庞大的气泡的话。
她从气泡中捕捉到一些信息,比如[试探一下她为何忌讳我。]
再比如[221B过去只有房东玛莎路易斯哈德森一人居住(寡妇)(半戒酒)(前职业-脱衣舞女)(财务-少量负债)]旁边还附带着一张短棕色头发的上了年纪的哈德森太太3D立体像。
再再比如[她在不停地看我的头顶(有东西?)。]
所以说,千万别在洛可可面前说谎。
除非你什么都不想。
“抱歉先生,请不要再装了。您比我更清楚您是哈德森太太的第一位租客,因为您甚至知道她曾经喜欢跳跳艳舞。而我只是个财务状况差强人意、父母双亡、顺便面油还漏抹一小块的卖花却养不活花的可怜独居女性,所以没有必要试探我。”
洛可可觉得自己这番话真是帅呆了。
不过帅不过三秒,她的下巴险些没托住。
比她高了一个头的男人瞳孔急速收缩了一下,犀利机警的目光投射在了她身上。这次像要把她盯出个洞出来,头顶的气泡每跳过一个词就被他自己否定掉:[只是个卖花的?不仅仅;麦考夫的手下?No;国外间谍?No;私人侦探?No;通缉犯?No……No,no,no!]
太快了,她已经看不清接下来的猜测了,只有越来越多的no,no,no像盖戳一样敲在一个个词汇上。
气泡越来越大,洛可可都怀疑是不是要炸开了。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保证、绝对、一定、再也、不装逼了。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一位种不活花的花店店主。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