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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霏霏不敢往回跑,她知道自己得跑到前院才能脱困。
周围漆黑一片,树影重重,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逃亡的那个梦,她被陆骁背着,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里狂奔。
梦里她不曾看到陆骁口中的火光,现在,她却看到了。
点点火光划破夜空朝她奔来,其中包括她的兄长云裴。
当时背着她的殿下看到的,便是这般充满希望与温暖的景情吗?
云霏霏脑袋一片空白,还没反应过来,一道红影便以极快的速度,从她身边呼啸而过。
紧接着,她落入了那道梦里极其熟悉,现实却极为陌生的宽阔胸膛。
是殿下!
云霏霏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不由分说将人紧紧抱住,整张小脸都埋进男人胸膛,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他的气息。
男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香气萦绕鼻尖,使人安心,云霏霏怦怦狂跳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陆骁抬到一半的手微微一顿,而后温柔地落到她被冷汗浸湿的后背,一下一下地轻拍:“没事了。”
“孤还在想你怎么不见人影。”
原来是被臭虫缠上了。
“沈太医这是在做什么呢?”一道陌生的从云霏霏身后传来。
那人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一股玩世不恭的慵懒。
云霏霏显然被吓坏了,脸色苍白如纸,如花瓣般娇嫩的嘴唇血色尽失,就连回头的动作都十分缓慢。
陆骁眉头狠狠一皱。
他长睫垂下,遮挡住晦暗不明的双眸。
云霏霏呆愣愣的看着眼前景象,丝毫没有发现两人姿势有多亲密。
刚才还漆黑一片的小道如今亮如白昼,高举灯笼火把的侍卫,以背对的姿势将他们团团围住。
沈言之虽然还站得好好的,双手却被人牢牢扣在身后。
扣着他手的男子一身正红底绣金官服,一头长发扎成了利落的高马尾。
男子生得一副好皮囊,薄唇挺鼻,眉眼俊美到锋利,浑身一股懒洋洋的嚣张气质,目光却充满侵略性的鋭利。
“嗬嗬……”沈言之满头都是冷汗地粗喘着,沙哑的声音似在忍耐着某种痛苦,“这句话正好是在下要问贺指挥使的。”
“贺指挥使为何无缘无故对在下动手?”
旁人或许不知道,沈言之却很清楚,贺烺制伏自己时,不着痕迹的送了他几拳,才摁住他的手。
沈言之虽会一点拳脚功夫,但那点三脚猫功夫在贺烺或是陆骁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两人随便动一根手指都能叫他死去活来。
不过挨了几拳,沈言之已是痛得冷汗淋漓,几乎站不住。
贺烺眨巴眨巴眼睛,满脸无辜看向太子:“殿下看到微臣动手了吗?”
“没看到。”陆骁神色淡淡,语气平静,“沈太医慎言。”
贺烺身形如风,风驰电掣间想对谁暗中使坏,旁人的确难以察觉,却瞒不过与他师出同门的太子。
贺烺心知肚明却不说破。
真没想到,光风霁月的太子殿下,居然也有睁眼说瞎话的一天。
殿下果然被那个小宫女迷得头晕转向。
贺烺暗暗皱眉,不着痕迹地瞄向被太子抱在怀中的少女,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眼。
少女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精致的小脸苍白憔悴,她本就生了一双美人眸,如今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更是格外惹人垂怜。
贺烺怔然一瞬,眼中浮现清晰可见的惊艳之色。
少女皮肤白净,长相也十分清纯可爱,单纯中透着稚气;那双欲语还休的美人眸,却又为她平添几分妩媚,哪怕她发丝略显凌乱,满脸泪痕,亦衬得周遭一切都黯然失色。
“贺烺。”
陆骁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情绪,贺烺却是瞬间收回目光,站直身子:“臣在。”
“惠嫔娘娘如今就在后院与忠勇侯夫人说体己话,忠勇侯府却连后院进了外男都不知,若非你实时赶到,抓住贼人,不知会发生何事。”
太子向来惜字如金,贺烺一听他开口说了这么一大串话,就知道要糟。
在大魏,左右金吾卫同掌宫中、京城巡警,忠勇侯府如此盛宴,不止皇子出席,就连惠嫔娘娘都在,护卫一事自然马虎不得。
除了每日必要的巡警之外,贺烺同金吾右卫指挥使,又各带了一队人马出来巡警。皇子们主要由他护送,惠嫔娘娘则由金吾右卫指挥使负责,但要真遇到什么状况,那也是不分彼此。
陆骁面容冷淡,眼眸如同寒潭般深不见底:“此事,贺指挥使务必如实转述父皇。”
沈言之猛地抬头望向太子,似乎没想到太子竟直接将他指为贼人。
“下官并没有私闯后院,下官是──”
“贺烺。”
贺烺与太子默契极佳,太子就喊了他名字一声,沈言之就被堵住了嘴。
沈言之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他嘴里塞着一团白布,无法说话,斯文俊秀的脸庞因为难堪与愤怒涨得通红。
姗姗来迟的忠勇侯听到太子的话,剑眉倏地一蹙,不忙不慌地越过护卫,走向太子。
忠勇侯一边走,一边不卑不亢道:“太子殿下切勿动怒,且听微臣细细道来。今日为家母六十大寿,府外摆了流水席,府内高朋满座,难免有疏漏之处,臣也没想到几乎整个京城的勋贵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