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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他已生得高大威严,沉静而又稳重,眼前人却仿佛被岁月定格了一般,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依旧是他记忆中那个爱笑爱撒娇的少女,灿如春花。
    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失去过她一样。
    “晚晚……”
    谢肆失神地看着朝自己直奔而来的谢晚,下意识张开双臂。
    哪怕他明知每一次在梦中,将她拥入怀中,便会从美梦中醒来,痛苦不堪,他依然克制不住自己对她的思念。
    谢晚却没有像梦里那样,红着眼圈儿扑进他怀中。
    她越过他,扑向站在他身后的少女:“娇娇!”
    谢晚不止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一举一动如弱柳扶风,就连声音也甜甜软软的,娇憨得令人心怜,轻易就能勾起他人的宠溺。
    谢肆看着与女儿抱在一块的谢晚,听着她说:“他是谁啊?”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
    她不认得他了。
    一瞬间,谢肆的心像是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的疼着。
    尖锐的刺痛感却让他深刻的明白,眼前的一切不是梦。
    晚晚。
    谢晚。
    他是真的找到了他的宝贝。
    谢肆毫不掩饰,毫不避嫌地看着她,良久才道:“我叫沈放,是你的……阿兄。”
    谢晚懵懵懂懂的抬起头,对上男人乌黑深邃的眼眸。
    “沈放……”
    沈放。
    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便是这世间最动人的声音。
    谢肆低下头去,眼眶略微发红,唇角却勾起了幸福的弧度。
    当年谢晚失踪之前,早就和谢肆成亲,也跟着搬到了谢肆的世安轩。
    院落很大,丝毫不逊于襄国公夫妇的主院,却打理的很干净。
    不止有景观优美的小桥,开满了荷花的小池塘,就连当年谢肆亲手帮她搭的秋千,也依旧挂在庭院里的那颗大榕树上。
    这十几年来,所有关于谢晚的东西,都被谢肆保存得好好的。
    就连当初谢晚才刚开始绣的虎头帽,谢肆也没有扔了它,它依旧摆在原本的位置。
    谢晚的衣裳首饰,也依然摆放在两人共享的衣柜里。
    就好像,这屋子的女主人,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谢晚失踪长达十五年,就连襄国公夫人都逐渐死心。
    她曾劝过谢肆不止一次,让他放下谢晚,不要再折磨自己。
    谢肆却都充耳未闻。
    这两、三年来,甚至一休沐,便自虐般地整理起谢晚的衣物。
    好像只要他一旦放下,他最心爱的姑娘就会真的消失一样。
    谢肆带着她回到屋里时,谢晚好奇地东张西望。
    “这就是我以前住的地方吗?”
    襄国公夫人笑容温柔地看着女儿:“是。”
    这里曾是谢肆与谢晚的婚房,每一样东西,每一件摆设,都是谢肆陪着谢晚挑选的。
    谢肆朝务繁忙,回来襄国公府过夜的时间并不长,屋内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落下半点灰尘,一如往昔。
    襄国公夫人让谢肆去外头等,拿出谢晚的衣物,亲手替她换上。
    衣裳款式虽然有些旧了,却被保存得很好,穿在谢晚身上,也毫无违合感。
    襄国公夫人看着女儿,强忍住眼中的酸涩,轻声问道:“晚晚,你真的不记得阿娘了吗?”
    众人原本以为,只要谢晚回到襄国公府,她或许会浮现一些过往的记忆。
    毕竟她很快就接受了谢肆是她阿兄、襄国公夫妇是她爹娘的事实。
    她看起来很乖巧,实际上,早就将他们忘得一乾二净,彻彻底底。
    谢晚摇头:“不记得了。”
    谢晚从来没穿过这么漂亮的衣裳,也没戴过这些华美的首饰。
    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冲着襄国公夫人娇笑:“这么漂亮的衣裳真的是我的吗?”
    这副娇憨的模样,比她年幼时还要单纯无知。
    襄国公夫人心酸涩得厉害,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谢肆进到屋里时,谢晚正坐在梳妆台前任由襄国公夫打扮。
    襄国公府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女儿又不在,谢晚看上去听话乖巧,单纯漂亮的的小脸却难得泛起一丝焦虑。
    “娇娇呢?”
    谢晚的改变很大,她以前最依赖的人是襄国公夫人,而后是谢肆。
    如今他们在她眼中只是陌生人。
    她心中只有一双儿女。
    谢肆薄唇紧抿,眸色微暗。
    他端着银耳蜜枣羹,半蹲在她面前,轻声道:“娇娇饿了,正在用膳,晚晚可也饿了?要不要吃些银耳蜜枣羹?”
    谢肆带着人离开大厅前,谢明珠曾告诉他:“阿娘如今就是个孩子,她很单纯,也很好哄,爹爹先让人准备好吃食,要是阿娘吵着找我,你就喂阿娘吃东西。”
    谢晚根本不知道女儿早就把自己卖了。
    她犹犹豫豫地看着男人,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羹汤。
    “阿兄知道晚晚跟娇娇一样爱吃甜,特地让厨房多放了点糖。”
    谢肆说着,舀一勺羹汤,轻轻吹凉了,喂到她唇边。
    人前,他面容冷酷,低沉的嗓音冷硬且极具压迫感,令人望而生寒;此时面对谢晚,他所有的冰冷却都不复见,就连声音都像是倾尽了毕生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