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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话就将话题引到了陈宴身上。
太后的视线落在下首有些面生的大小伙上,动容道:“这是小阿宴?都长那么高了?快到姑祖母身边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太后亲昵地握着陈宴的手,仔细地打量着他,眼眶微红,“好孩子,你受苦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三人话着家常,场面温情满满,这般就显得蓉贵妃在一旁是个多余的。
不过她似乎没有在意,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抚摸着小腹,静静地看着面前这祖孙久别重逢的一幕。
林清禾发觉出蓉贵妃的尴尬处境,不过也瞧出来姑母似乎就是故意晾着她。
这婆媳之间的个中纷争她不好掺和,但也不好一直让人家做冷板凳,便试图将话题引到蓉贵妃有身孕这件事上。
但是太后似乎不领情,反而带有怨气地瞪了她好几眼,最后她也无能为力了,只能专心地一颗颗敲自己的如意算盘。
运气不错,她在话里挖的每个坑,太后都精准踩了进去。
陈宴立在一旁,其间用略带诧异的眼神偷偷打量了自己的母亲好几眼。
母亲为何三句话里有两句都提及棠妹?
蓉贵妃默默地坐在下首喝茶,大家讲到什么趣事,她也会跟着笑笑,似乎不会因为太后的刻意冷落而心寒。
但这与不久后来慈宁宫请安的另一人的待遇相比,简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来人正是舒贵妃。
“舒贵妃携大皇子前来请安。”大太监扯着嗓子高声道。
太后瞧见来人,顿时眉开眼笑,看见襁褓中的白白胖胖的大皇子更是乐此不疲地逗弄起来。
这就是母凭子贵?
林清禾瞧着这俩人截然不同的待遇心里感慨不已,太后的儿媳不好当啊。
但分明蓉贵妃也有了身孕,太后却丝毫不待见她,这是为何?
舒贵妃似乎有意结交林清禾这个候府夫人,热络地同她攀谈着,期间还似有似无地打量着陈宴。
而林清禾如临大敌,就是面前这个女人要抢走她“卫棠婆婆”这个身份,她怎么能掉以轻心?
幸好,舒贵妃来了之后,话题都转到了大皇子身上,若是继续方才那个隐晦地“撮合小年轻”的话题,不免有些打草惊蛇。
林清禾也是听说过舒贵妃的弟弟何远陆,纨绔一个,也不知道舒贵妃为何对自家弟弟如此自信,竟然计划替他去求娶卫棠?
而且他最近还惹出了大麻烦。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还是不要掉以轻心。
此时的场面较方才更加两极分化了,舒贵妃同太后一起逗弄着大皇子,气氛和谐,太后甚至打趣让她为大燕皇嗣再加把劲。
而蓉贵妃无人问津,舒贵妃也未同她寒暄,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剑拔弩张。
往日里,在宫人眼中看来,蓉贵妃与舒贵妃表面上还算是和和气气。
可最近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听说姜大人因着小女儿落水去大理寺状告何小公子,大理寺都派官员出面抓人了,但何公子竟被宫里的神武卫带走了,最后这件事便也就僵持下来。
若是姜二姑娘身子好转,这事恐怕还不了了之了,也许这就是舒贵妃打的算盘。
据说,有人在舒贵妃的宫里瞧见了何小公子。
在知情的宫人眼里看来,蓉贵妃的妹妹被舒贵妃的弟弟欺负了,舒贵妃还包庇弟弟,将他藏到了宫里。
因此,蓉贵妃这个做姐姐的自然做不到对她和颜悦色。
但实则不然,蓉贵妃压根就不知情,她保持沉默只是因着自己插不上话罢了。
没过多久,她便借口身子不适告退,先行回宫中休息。
出了慈宁宫后,蓉贵妃身边的婢女有些不满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为何,太后一直不待见娘娘你,分明娘娘你那么孝顺。”
“慎言。”蓉贵妃回头看了一眼慈宁宫,随后收回视线,“我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兴许那时不小心冒犯过她老家人。”
“蓉儿。”
不远处的御撵上下来一个穿着龙袍的高大男子,瞧见来人,他迈开腿朝这边大步走来。
随后接过太监手里的披风,将面前人围住,长臂一挥圈在身前,语气似乎带了几分怨怼,“怎生穿那么少就出门了?”
秋末的天气逐渐转凉,空气里不免带了几分寒意,此时秋风拂过,轻飘飘的菊瓣迎着风一上一下。
姜蓉定定地看着面前人,伸手,手指轻触他的眉骨,慢慢拂开微皱的眉头,柔声道:“陛下不要皱眉,蓉儿不愿陛下烦心。”
眉上传来温润的触感,宋长徵一愣,随后笑着“嗯”了一声。
“以后,不必往慈宁宫去了。”
轿撵上,姜蓉(姜听蓉)倚靠在宋长徵的肩头,阖眼小憩着,有身孕的女人总是格外贪睡些。
闻言,她的睫毛颤了颤,沉默半晌后问道:“陛下,你能同蓉儿讲讲从前的事吗?陛下说与蓉儿幼年相识,可蓉儿已经不记得十六岁前发生的事情了。”
“我们相识那会,你只有五岁,而朕大你六岁,那会你随姜夫人进宫来,迷了路闯进东宫,吃了朕悉心养护几月的灯笼果,朕不过说了你几句,你竟还不分青红皂白倒打一耙,’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害得朕被先皇责罚,从那时起,朕就记住你了,这笔账朕一定会算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