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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
来人满头金发,看起来年级已过四十,发式如普通旗人一般打成鞭子。他眉眼高深,轮廓异于常人。脑袋上顶着红起花珊瑚的顶戴,穿一件二品大臣的蟒袍,胸前还挂着十字架。
无论是整个人打扮上,还是他的外貌,都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与这身官服并不相称。他撩开四开裾的衣袍双膝跪地,向胤礽行李以示尊敬。
“南师傅,你怎么在这儿?”
看清来人是谁,胤礽颇为惊讶。
“今天是皇帝陛下的生日,我特地过来祝祷,让皇帝陛下可以被我们的主保佑。”
胤礽嘴角微微抽搐,努力压下心头的怪异之感,“你有心了,想比汗阿玛也会记得你口中的主。”
他得离这个洋人远点,不然肯定会被汗阿玛责骂。
向胤礽行李的这个怪人,正是清廷里为数不多的洋人之一,比利时的传教士南怀仁。他来大清多年,已经习惯了大清的礼仪。但他始终初心不改,一有机会就想让康熙也能早日投奔主的怀抱。
南怀仁现任工部二品侍郎,为了防止他再传播什么洋教,康熙命他无事只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只有偶尔有事,才会传召他。
“太子殿下,这个洋人不是什么好人,请一定要早点把他赶出去!”
系统少有的激动,声调都比平时要高。
“安静一点。”
胤礽被它吵的头疼。昨天晚上为了背书他睡得晚,今日上了一天的课,一会儿还要撑着为汗阿玛祝寿,实在心累。
“孤知道他,一直不□□分。”
“不只如此,他对大清不安好心!”
系统声音小了些,口气却还是怒火不减。
系统生气,胤礽这些天学习时集结的郁气却散了大半,便十分有耐心的询问:“哦?你知道南师傅?他惹着你了?难得见你如此生气。”
“世情比较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有时间我再详细告诉殿下。”
胤礽累到打哈欠,“等你说完,孤再想办法。”
他正准备回毓庆宫,却又被另一个人拦住了。胤礽没想到,索额图竟还能找到时机再见他。
索额图恭敬的跪下请安,“太子殿下。”
“起吧。”胤礽抬手拉起他,诧异道:“你怎么清瘦了这么多?”
上次见索额图时,他红光满面,看起来可比现在精神多了。
索额图露出苦笑,“殿下那番话,微臣回去之后思量再三,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殿下明示。”
“你说。”
“臣自然是一心效忠皇上,可明珠那边…”
胤礽听的想叹气,怪不得前世汗阿玛会逐渐厌恶索额图,他确实挺笨的。不过既然想保他,有些话他还是说的透彻的点吧。
“你记住,汗阿玛最讨厌结党营私之人。你与明珠斗,就是在汗阿玛眼皮子底下结党。”
想起不久之前自己新招的门客,还有莫名被召入宫,索额图心里微微发寒。赶忙又跪下道:“谢殿下。”
胤礽这次倒没急着搀扶,而是蹲下与他平视,“你是孤的叔公,孤自然不希望你有事。不过希望叔公记住,你先是汗阿玛的臣子,其次才是孤的叔公。”
“微臣定当谨记在心!”
话都说清楚了,胤礽心情彻底轻松,连小太监带错路他都没放在心上。
寿宴照样开始于傍晚,太和殿前宴席摆开,群臣落座。
胤礽站起来祝酒:“汗阿玛万寿无疆,寿与天齐!”
他坐下后,对面的大阿哥正对他报以挑衅一笑。随后大阿哥站起来面向康熙,恭敬的说:“汗阿玛,这是儿臣手抄的几本佛经,每一个字都是儿臣自己的写的。”
康熙露出慈和的笑容,让梁九功接过佛经后称赞道:“保清有心了。”
“好老套啊。”系统吐槽。
“孤前世也爱送这个。”胤礽忽视他大哥频频看过来的眼神,端起桌子上的果酒又抿了一口。
“为什么?因为手写最能表达孝心?”
“省钱!”
“…”
因还有政事要忙,康熙接过几轮祝酒之后,寿宴就早早散了。
胤礽回到毓庆宫时,不过将将月上中天。
这晚有月晕,夜色里透着雾气。
刚才寿宴上的果酒虽然度数低,但胤礽贪杯酒喝多了,有些晕陶陶的。
他不断说着醉话:“前世,孤也曾在他汗阿玛的寿宴大出风头,可后来…”
前世种种皆化成烟,酒气和愁绪交织,他指着月亮低吟:“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殿下背的好”系统很配合的鼓掌,“不如殿下把前几日我们学的英文诗也背一背。”
“F**k.”
“...”
伤感的气氛一扫而空。
撵轿停在毓庆宫门口时,胤礽的醉意正上头。
他也不要奴才背,自己跌跌撞撞往里走。路过小花园时,却恰好看到被挖的光秃秃的土地。
奴才们怕他跌倒,又要过来阻拦,被通通赶开。胤礽就蹲在一个小土坑前,捧起一抔土,欲哭无泪:“孤的花…”
“我们再种就好了,殿下。”小德子急忙安慰,转而又吩咐其他的哈哈珠子,“快去给殿下煮些醒酒汤。”
“孤白被熏了这么多天!”
胤礽不理哈哈珠子,扔掉手里的土反而跟系统哭嚎:“早知道就不送给汗阿玛了,那全是孤的心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