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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冒犯

      叶如从全麻里醒来,已经快第二天中午。
    期间林念在病床边眯了半夜,手臂压得发麻,天蒙蒙亮时就被疼醒,甩着手臂起来活动了会儿。
    胡玉山在另一张空着的病床上睡得像头猪,林念路过时踹了他一脚,他也只是翻了个身,继续打呼噜,响得人心情烦躁。
    江淮不在。
    毕竟不是他的亲人,不好让他多留,何况胡玉山还在这儿。昨天小姨没事之后她就让他回去了,料想这会儿应该还在补觉。
    林念在狭小的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下,等着查房的医生过了,检查过没大碍,她才放心地走出医院。
    街对面有早起开门的店铺,老板穿着围裙,揭开大蒸笼的盖子,腾腾的热气扑出来,叁鲜包子的香气飘了老远。
    林念喝了半杯豆浆就没了胃口,打包了一份清淡的瘦肉粥和两个茶叶蛋,准备给叶如带回去。
    她食指勾着塑料袋过马路。
    大清早,还不到六点半,人烟稀少,马路对面的指示灯明明白白显示着绿色,她就没注意看。
    然而出神间,一辆电动车转弯不减速,飞快地冲过来!
    “嘶!”
    庞大锋利的车身擦着她小腿疾驰过去,林念悚然一惊,整个被人惯性一带,身体前倾,堪堪扶住身旁茂密的榕树。
    人是稳住了,但是袋子里的粥洒了一身。
    因为不知道叶如什么时候醒,她特意要的滚烫的粥,此刻溅上她的小臂和小腿,立刻红肿一片。
    小腿被擦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小腿肚白皙,此刻却缓缓地渗出血丝。
    肇事的电动车主放缓了速度,回头来看她一眼。
    中年男人,一张脸上尽是犹豫,车都又缓慢滑出去好一段。
    大概是看她是个孤身一人的小姑娘,不能把他怎么样,最后还是没停下来。
    “对不起啊。”他轻巧地说。接着拧下扶手,飞快地冲了出去。
    林念疼得皱起眉,扶着树干的手指都收紧了,感受着粗粝的树皮刮过手心,疼得要命。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直起身来,微微俯身捡起翻倒在地的塑料打包盒,一瘸一拐地往垃圾桶走去。
    “林念!”
    忽而听得一声喊,她转头去看。
    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停在路边,有人从后座下来,手里攥着纱布和纸巾,向她跑来。
    大男孩儿模样,卫衣牛仔裤,眉眼清冽,此刻长眉皱起,尽是焦急,细看还能发现眼底有几分藏不住的惊喜。
    ……这谁?
    她皱着眉想。
    陆嘉柏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攥紧了手里的纱布,有些支吾。
    “我们见过的,你在南坪中学拍写真的时候,顾淇带的。”
    林念顿了两秒,哦了一声。
    想起来了,约她拍MV那个。
    “我刚看到你时还不敢确定,直到看到你伤着了。”他垂眼看她的腿,神情有些自责,“要是我早点跟你打招呼,也许你就不会被撞了。”
    “……”
    林念沉默两秒,“没事。”
    接着又要一瘸一拐地去扔垃圾。
    “别动了。”陆嘉柏情急之下伸手攥住她手肘,“你伤口要处理一下。”
    林念不动声色地皱起眉,把手臂从他的手里抽出来,略显冷淡道,“不用。”
    “不好意思。”陆嘉柏蓦地触电似的收回手,显得有些无措,“我只是想帮你。”
    林念没回答,把湿淋淋的塑料袋和打翻的打包盒扔进垃圾桶,抽出纸巾把身上淅淅沥沥的液体擦干净,再把纸巾也扔了进去。
    她慢条斯理地擦了近十分钟,回头一看,陆嘉柏竟然还站在这里。
    手上拿着纸巾、纱布和酒精,不言不语地等着她。
    他长得还算好看,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足够引起旁人的注意。
    黑色宾利显眼地停在路边,想低调都难。
    而且林念回想了一下,当时顾淇说什么……这人好像还挺火的?
    余光里看到有女孩儿似是认出他了,正窃窃私语。
    对面的绿灯闪灭,变成了刺目的红。
    她疼得要站不住,一屁股坐在长椅上,妥协似的叹了口气,伸手看向他。
    “给我吧。”
    谁知陆嘉柏看着像阳光的男大学生,冷静下来之后却也不是那么好说话。
    他视线下移,看她裙摆下的小腿。
    少女肤色本来就白皙,此刻烫伤和擦伤混作一处,缓缓渗出血丝,红得可怕,伤口显出几分狰狞。
    陆嘉柏没说话,微微俯身,直接蹲下,抿着唇握住她脚踝。
    “冒犯了。”
    被陌生的触感握住的那一瞬间,林念立刻就皱起眉,但她还没来得及后缩,就感到他带着酒精的纸巾浅浅地印上了伤口。
    “嘶……”
    下意识的痛呼从唇间溢出,她的眉头皱得更紧,猛地往后一缩,却被陆嘉柏紧紧拽住,不能动弹。
    “是挺冒犯的。”
    她冷淡地盯着他,眼尾上扬,明明白白地昭示着耐心即将告罄。
    “对不起。”陆嘉柏一顿,似乎自己也意识到这样不太好,正想松手时,耳边传来刺耳的轮胎擦地声。
    “刺啦——”
    线条流畅锋利的黑色摩托擦过,掠起的风飞快地拂过耳边,声音戛然而止,前轮精准地停在他身边。
    陆嘉柏脸上没什么表情,心脏却是重重一跳。
    路边擦出的轮褶印极深,他毫不质疑那人要是再前进一点,他就会被擦伤。
    一只长腿散漫地支地,腿的主人单手取下头盔,懒洋洋地夹在臂弯,一双漆黑的眼要笑不笑,漫不经心地盯着他。
    他眉眼太过锋利冷锐,明明没什么表情,甚至还带着点混不吝的笑意,盯着人时却让后颈升起一股凉意。
    “嘛呢?”
    江淮问。